我遇到了生产队的长辈,一路打着招呼,“叔叔,伯伯,奶奶,爷爷…。”
他们都笑着看着我,夸奖说,“薇薇长大了,懂事了啰!”
我去看了看我家差点被卖掉了的楼房,因为没有带钥匙,从后面院墙边翻进家里的。
上个买房子的人,已经退了房子搬了出去。听爸妈说,原因是他家是外地的人,湾子里的人欺生。
老家楼房还是老样子,后院的井水很满,井水依旧清澈,我种的美人蕉都没有被扯掉,长得郁郁葱葱的,就是还没有开花。
原本,我想就这样回家的,又想,回来一趟不容易,就玩个痛快吧!
我顺着小路走去了隔壁湾子的好朋友静家,她外婆看见了我,很热情,问我,“薇薇,你来找我家静静吧?快进来喝口水,天热 。”
我羞怯的走了进去,绞着手指头问,“奶奶,静静国庆节休息了没有啊?我来找她玩的。”
她外婆递过一杯水给我,摇着头说,“静静她不休息,她现在在市区的餐馆里面做服务员端盘子,十分的辛苦,国庆节比平时更忙,没有放假。”
我很遗憾,和外婆聊了一会儿,就要离开了。
临走时,我对外婆说,“静静回来了您一定要和她说啊,薇薇来找过她。”
我想,我今天是不是运气不佳,想碰见一个同学都这么难。
我不甘心,又顺着静静家的路,去了同学芬家,我也不知道她在不在家里。
我几年都没有去过同学芬家了,只知道她们的村子在那里,进了村子之后,我凭着印象往前走。
路上,我问了几个村民,他们说,“一直走,走到村子的尽头就到了。”
我一路走到了村子的尽头,这里有一栋漂亮的楼房,我感觉和记忆中同学芬家的房子不一样。
但是,一路上村民都是这样说的,我将信将疑的把自行车停在这家的门口,十分不巧,这家没有人。
我从自行车篓里拿了一本小说,坐在台阶上面看,过了十几分钟。
有个中年妇女走到我的面前,疑惑的问,“小姑娘,你找谁啊?怎么坐在我家的门口。”
我连忙站了起来,吃惊的说,“我是芬芬的同学,来找她玩的,问路问进来的,村里人都说她家在湾子的尽头,我就找过来了。”
她哈哈的拍着巴掌笑着说,“芬芬的同学,那和我家敏敏也是同学吧!我是敏敏的妈妈,是芬芬的大伯妈。”
我才恍然大悟,“嗯,是的,您是敏敏的妈妈。”
她和我说,“走,跟着我走,我带你去芬芬家。”
同学芬国庆节放假在家里,看到我去了冲过来抱住了我,惊喜的说,“薇薇,你怎么跑到我家来了?”
我不好意思的说,“我几年没来,不记得你家是哪一栋楼房了,刚才还走错了路,找到同学敏家去了。”
同学敏的妈妈在旁边搭腔说,“她不知道你家,看我家关着门,守在我家门口看书。”
在同学芬家的日子太舒心了,她爸爸,妈妈都很和蔼可亲。
晚上,我和同学芬睡一个床,她家的家具十分的古朴,像清代的风格一样,雕龙刻凤的衣柜,梳妆台,洗脸架。
特别是床,是那种古老的有脚踏板的床,像电视里面才有的旧社会的那种床,床的三面都是雕刻精致的横栏,整个床就像个艺术品。
日子过得真快,眨眼的时间就到了10月3日了,早晨,我和同学芬又玩了一会儿,就骑自行车去了同学继红家。
自行车在宽阔的马路上前行,路旁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周围很安静,只听见我的自行车的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背着旅游的书包,拉链上面挂着一串铜铃铛,铃铛叮叮当当的响个不停。
我的心情十分的愉快,心境开阔得如同无边的天际,心灵和谐、宁静。
好久没有这样的心情了,果然环境能够改变人,这几天在同学芬家的生活像做梦一样,没有烦恼,只有兴奋和欢乐。
我去了继红家里,她妈妈遗憾的说,“我家继红昨天晚上才回家,她以为你回家了,哪知道你又去后面湾子的芬芬家去了。
她早晨就已经上班去了。”
我十分的惋惜又无可奈何,就离开了。
1993年10月6日 星期三 晴
心情一直十分糟糕,从云梦回到我们县城以后,我无时无刻不想念在云梦的短暂的八天的那段时光。
我们县城晚上的治安不太好,小流氓、混混、社会青年都成群结队的在外面玩,女孩子晚上大多不出门。
职高现在的学习氛围很差,很嘈杂,教室里没有一天是安静的。
我一直很烦,不知道怎样缓解,我现在连日记也不想写了。
有许多不如意的事情让我的心情一沉再沉。
比如说昨天吧!我在洗脸的时候,取下了眼镜放在了板凳上,洗脚时候我一屁股坐了上去,折断了一只眼镜腿,我把眼镜装到眼镜盒子里,暂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样一来,需要眼镜做的事情,我都做不了,比如,上课不能听讲。
原本想着过几天等爸爸手头宽裕了再和他说眼镜的事情,要重新配一副眼镜框。
不料,祸不单行,今天晚上,电扇才扇了一会儿就响个不停,我以为是苍蝇或者什么卷进去了,走过去关了电扇,并没有在意。
弟弟不屑的瞅着我说,“你不会自己看看,是怎么回事?电扇的头和竖着的杆子交接处要断了。”
妈妈听到了,暴跳如雷,叉着腰骂我,“你这个败家子的死侠子,你这个白虎星,你专门来克老子们的,你是扫把星。
你这个瞎骷髅的短阳寿的侠子,要瞎一辈子,将来要拖累多少人,看那个男的要娶你这个瞎骷髅。
从小到大这, 就没有做过一件让老子满意的事情,你这个笨猪,笨勺,还活着干什么,早点去死了,免得连累老子们一排人…。”
我只能在一边听她的训话,我也不敢解释,辩解,有什么用呢?
我不管怎么样做,讨好她,她都不喜欢我,辩解只会迎来更加猛烈的暴风雨。
我很不服气,这个电扇坏了,关我什么事啊,凭什么说是我弄坏的,我就是打个开关,能把脖子扭断吗?
我早就和爸爸说,让他不要买水货,在商场里面买,他听不听。
这个泼妇,不敢找爸爸的麻烦,不敢骂他,只能骂我。
妈妈却在一旁越骂越起劲,“总不是你这个侠子在搬电扇的时候把电扇撞那里了,把头撞断了,好生生的东西,你没有动它,怎么可能坏,你哄鬼呢!”
她的话让我自己都怀疑自己了,我什么时候把电扇撞在那里了?
我就是这样,被她骂得胆小怕事,多愁善感的,原本聪明活泼的我,在她的一句句贬低的污言秽语中成了现在的模样。
妈妈还在骂,“勺侠子咧!天下没有那个像你这样勺的,你是猪的脑袋,没有脑壳的东西,你的心被米汤糊住了,没有心窟窿眼的。
勺侠子还娇里娇气的,你娇个什么,好吃懒做第一名,你想和那个攀比,可惜,你投错了胎。”
1993年10月14日 星期四 晴
这几天,天阴沉得厉害,灰蒙蒙的,风刮得很大,气温也骤降,天气也十分的寒冷,让人感觉像是要下鹅毛大雪的样子。
我也全副武装,穿的是毛衣配背带裤。
说起来毛衣,去年我的黄颜色的绒背心,当时毛线不够织一件背心,让妈妈去买同色系的同款毛线,她舍不得,买的澎林纱,别人嫌弃配上去太丑了,没有用,就着我的毛线织的背心。
今年毛背心就嫌小了,妈妈把背心拿去送人了,这个时候她不嫌浪费了。
我这些天心情不好,又有一些天没有写日记,主要是挤出时间写信了。
不久前,我收到云棉技校的陈锦娴等同学的信,我高兴得又蹦又跳,兴奋极了。
我给她们写了一封信,又给同学继红和同学京华各写了一封信。
现在,我想了一个很好的方法,就是写信那天,先写一份写信的稿件,那稿件不就是日记吗?
同桌红最近越变越爱俏了,她剪成了短发,她还买了发胶护理发型,一瓶发胶十五块钱,她也舍得买。
她又买了不少衣服,衣着,打扮加上发型,她的确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漂亮许多了。
我最近缺钱花,不久前就和她说,让她把欠我的十五块钱还给我,她默不作声,我也无可奈何。
1993年10月17日 星期天 雨
接连几天下雨,真是天公不作美。
昨天下午我呆在家里闲着无事,看电视打发日子。
突然听见大伯在门口喊我的声音,我出门准备打门,才发现妈妈把木门锁了,我只好走进房间里拿钥匙。
又听见门外传来萍姐的声音,“爸爸。”
大伯的高声回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啊!你怎么回来了?”
等我打开门时,大伯和萍姐都不见了。
我想,肯定是萍姐回来了,她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她家里人肯定围着她嘘寒问暖的,我现在去她家也不太方便。
于是,过了差不多半小时后,我才去萍姐家里。
她看到我很高兴,朝我挥着手说,“薇薇,我正好要去找静静,你陪我一起去吧!”
一路上,她讲她学校的事情,萍姐非常会讲故事。
我又思维活跃,凭空想象,因此,我听得如痴如醉,仿佛走进了她所讲的故事情节中去了。
她说,“我们学校所在的市区特别大,有三国时候的文赤壁,还有苏东坡睡过觉的石头。
市区不远处有座山,叫西山,是着名的风景区。
我们学校的学生很多,来自全国各地,有广东的,宜昌的,天门的…。
我们班上的学生家庭条件都不错,都是我爸爸单位系统的职工子女,毕业了都能安排在各自父母单位的。
我们宿舍有12个人,全部都十分的活泼好动,我们很团结,宿舍里面非常热闹。
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一起吃,我有次拿去的炸鱼块,拿去就被抢光了。
我睡在上铺,偷偷的把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的卤鸡蛋,躲在蚊帐里在床上吃了个够,尽管我很小心了,还是有响声传出来。
同学们都问,“萍萍,你在干什么呀?你床上是什么声音?是不是有老鼠啊?”
我连忙吞了剩下的鸡蛋,支支吾吾的说,“没什么,没什么。””
萍姐捂着脸笑疯了,说,“你不知道那个场景有多好玩。
我十分活泼,又讨人喜欢,我们宿舍的同学都喜欢我,对我非常好。
我和班上的同学的关系也不错,我喜欢尖叫,有一次,被老师听见了,老师和我说,“萍萍,你的声音宏亮得很呀,下次元旦晚会你就搞朗读吧!””
我们班上只有三个男生,班上的女生都指使那几个男生替自己干活。
那几个男生又老实,不敢还嘴,只好老老实实的做事,他们稍微有点不愿意,我们所有的的女生就会骂,“你们这三个,月亮,星星,太阳,从我们班上滚出去。”
那几个男生吓得要死,更加不敢吭声了。”
萍姐接着说,“学校里面都很乱,打群架,我到现在都看到打了两次群架,闹得很厉害。
有一次,是二楼住的男生和三楼住的男生打起来了。
二楼的男生把糖瓷饭缸往三楼甩,三楼的男生把热水瓶直接往二楼甩着砸人。
我们这边住三楼和四楼的女生有的又是二楼和三楼男生的女朋友,她们也加入了骂战,对骂起来了,什么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
我们新生就在旁边看热闹。
热闹也不能瞎看啊!第二次打群架,是十几个男生,打一个男生,我刚好提热水路过,有个男生跑的时候撞了我一下,我的手都被热水烫到了。
以后,再看到类似的事情,我就避而远之,免得被连累了。
我们学校的同学欺生,新同学经常被勒索。如果那个女生穿得很漂亮,碍了老生的眼,那好,就会被打一顿。
如果那个女生穿得十分的土气,那好,看她那个样子,看得不顺眼,就被打一顿。
我们在宿舍穿衣服之前总是试了又试,又不能太漂亮,又不能太土气,还得要同宿舍的女生相互参谋,太难了。
还有,没有女生的那些物资班,什么班的,都是男生,他们一放学就围在女生班的教室门口,排成一排,盯着女生一个个的看,那个女生长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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