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第一看守所,高墙电网,戒备森严。与外界喧嚣繁华的世界截然不同,这里的世间仿佛凝固在一种沉重、压抑的寂静之中,只有偶尔响起的铁门开合声和巡逻脚步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宁静,更添几分肃杀。
林美芝被单独关押在一间不足八平米的囚室内。四壁是冰冷粗糙的水泥墙面,刷着毫无生气的灰白色油漆,上面布满了斑驳的痕迹和某些前任住客留下的、含义不明的刻痕。一扇狭窄的、镶嵌着粗壮钢筋的铁窗高高在上,透进来的光线有限且角度刁钻,使得囚室内常年处于一种昏暗阴冷的状态。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消毒水、霉味和某种绝望气息混合在一起的、难以形容的味道。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铁架床,铺着单薄且略显潮湿的被褥,一个同样固定的不锈钢马桶,便是全部的家具。
这种与世隔绝的、近乎剥夺所有感官刺激的环境,本身就是一种残酷的刑罚。对于过惯了养尊处优、锦衣玉食生活的林美芝而言,这种落差更是如同从云端坠入冰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然而,比恶劣的环境更让她感到恐惧的,是那一次次被提审时,面对警方出示的、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无法辩驳的证据链时,那种如同被剥光衣服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的彻骨寒意。
第一次审讯,警方拿出了那个与她有过秘密交易的地下化学制品贩子的辨认笔录和录音证据,指认她曾多次购买“特殊化学品”。她还能强作镇定,矢口否认,声称对方诬陷。
第二次审讯,警方展示了在她卧室首饰盒隐秘夹层中搜出的、残留有高纯度铊盐的微型密封袋。她的脸色开始发白,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囚服,辩解说那是被人栽赃陷害。
第三次审讯,则是致命的一击。当审讯室的投影仪上,清晰地播放出那段由方修远提供的、经过技术增强的监控视频时,林美芝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画面中,她穿着那身她最喜爱的真丝睡衣,神态自若地走进方国良的书房,动作娴熟地用那支小巧的银勺,将白色的粉末搅入睡前参茶的全过程,被多角度、高清地记录下来!甚至连她当时嘴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带着残忍快意的微笑,都清晰可见!
铁证如山!
看着屏幕上自己那狰狞的嘴脸,林美芝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冰冷的审讯椅上。她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如同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无法呼吸。
故意杀人罪(未遂)!证据如此确凿,情节如此恶劣!等待她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极有可能是漫长的、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涯,甚至……是死刑!
这个认知,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地烙在她的灵魂上!她不甘心!她怎么能甘心?!她林美芝,苦心经营了十几年,在方家伏低做小,曲意逢迎,好不容易熬到方国良年老体衰,眼看就能借助儿子方宇川彻底掌控方氏集团,将方荣荣和方修远踩在脚下,享受那泼天的富贵和权势!可这一切,竟然毁在了一直以来被她视为书呆子、不足为虑的方修远手上!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他怎么可能掌握如此清晰的证据?!一种被愚弄、被彻底击败的屈辱和愤恨,如同毒液般腐蚀着她的心。
但比不甘和愤恨更强烈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几乎让她精神错乱的恐惧!她背后的合作者——那个许诺给她无限好处、手段通天的刘海涛,以及那个牵线搭桥、阴险狡诈的赵德柱——自从她被捕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音讯全无!没有试图营救,没有传递任何消息,甚至连一个安抚的暗示都没有!
这种死寂般的沉默,比任何威胁都更让她害怕!她太了解刘海涛的为人了,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自己如今身陷囹圄,知道太多他的秘密,对他来说,已经从一个有用的棋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必须清除的隐患!他会不会为了自保,彻底抛弃她?甚至……为了永绝后患,在看守所里就对她下毒手?!想到刘海涛那些传闻中的黑暗手段,林美芝就吓得浑身发抖,夜里常常被噩梦惊醒,梦见有人用浸湿的纸巾捂住她的口鼻,或者在她的饭菜里下毒。
“我要见我的律师!我有权见我的律师!”她时常像疯了一样,用拳头捶打着厚重的铁门,声音嘶哑地尖叫,昔日贵妇的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疯狂,“我要见我的儿子方宇川!你们不能这样关着我!放我出去!”
然而,她的所有抗议和要求,都被看守人员冰冷而程式化地拒绝了。“林美芝,你涉嫌的是重大刑事犯罪,根据相关规定,在侦查阶段,我们可以依法限制你的会见权利。”警察面无表情地告知她,语气中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绝望,如同不断上涨的冰冷潮水,一寸一寸地淹没她的头顶。她开始后悔,一种噬心刻骨的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鬼迷心窍,听信了赵德柱的花言巧语和刘海涛画下的大饼,走上了这条无法回头的绝路。如果只是按照原计划,慢慢架空方国良,通过商业手段和方宇川逐步掌控方氏,虽然过程漫长,但至少不会落到如今这般身败名裂、性命堪忧的境地!慢性投毒……她当时怎么就昏了头,用了如此极端、如此丧尽天良的手段?!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商业倾轧的范畴,是赤裸裸的谋杀!
但现在,一切都晚了。大错已经铸成,覆水难收。
她蜷缩在冰冷的铁架床上,用那床散发着霉味的薄被紧紧裹住自己不断颤抖的身体,眼神涣散无光,仿佛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时而痛哭流涕地忏悔,咒骂赵德柱和刘海涛将她拖下水;时而又面目狰狞地嘶吼,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方修远和方荣荣,认为是他们毁了她的一切。
巨大的心理压力和极度的恐惧,已经开始侵蚀她的神智。她时常出现幻觉,仿佛看到方国良七窍流血地站在墙角对她冷笑,看到刘海涛化身为索命的恶鬼向她扑来,看到警察拿着注射器要来对她执行死刑……她时而惊恐地缩到墙角,时而疯狂地挥舞手臂驱赶着并不存在的幻影。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成为了一枚被利用完毕、失去了所有价值的弃子。等待她的,不仅是法律公正而无情的审判,更可能来自那个隐藏在幕后、心狠手辣的“盟友”的致命灭口。她的恐慌,不仅仅来自于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或死刑判决,更来自于那种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来自黑暗中的匕首的未知恐惧。
而在囚室那扇冰冷的铁门之外,针对她的司法程序,正在证据确凿的基础上,有条不紊地、高效地向前推进。公诉机关已经完成了审查起诉,即将向人民法院提起公诉。她的恐慌与崩溃,仅仅是她为自己贪婪、狠毒罪行所付出的、最初也是最微不足道的代价。真正的审判和惩罚,还在后头。这场由她亲手点燃的罪恶之火,最终将她自己烧得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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