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痕的脚刚落在那片纯白之上，眉心的光印就猛地一缩。他没停步，反而将右手按进胸口，像是要压住某种从内里往上冲的东西。那股力道不是疼痛，也不是虚弱，而是一种陌生的牵引——仿佛他的心跳正被谁用线拉着，往某个方向拽。
“不对。”他低声说。
苏璃月本已向前迈了一步，听见这话立刻收住脚。她手指还贴在轮回镜边缘，金纹在皮肤下游走未停，可镜面却像蒙了层雾，映不出任何东西。
萧红绫站在最后，披风早已焚尽，脊背上的纹身却还在发烫。她没动，只是缓缓抬手摸了摸后颈，指尖触到一片湿热——不是汗，是血，正顺着肩胛骨往下淌。
“它自己动了。”她说。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道蜿蜒如河的银色纹路骤然亮起，光芒不再是被动呼应，而是主动蔓延，沿着她的手臂、脖颈、甚至脸颊扩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光门。
叶无痕瞳孔微震：“这不是我们开的。”
“但它认我们。”苏璃月盯着那扇门，“刚才那一击之后，时轨闭环已经成型。它现在分不清谁是入侵者，谁是原生节点……包括她。”
“所以它放我们进去？”萧红绫冷笑一声，抹了把脸上的血，“还是说，它想看看我们能走多远？”
三人对视一眼，没人再说话。
叶无痕率先迈步，一脚踏进光门。
没有声响，也没有撕裂感。就像穿过一层水膜，身体微微一凉，下一刻，他们已立于一片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之中。
脚下不是地，也不是云，踩上去有种微妙的弹性，像是踩在凝固的呼吸上。头顶没有天，四周没有墙，只有无数漂浮的碎片悬在空中，每一块都泛着不同色泽的光，有的漆黑如墨，有的金红似火，还有的流转着灰白交错的纹路。
“这是……未来的残片？”苏璃月伸手碰了下最近的一块，指尖刚触到表面，整片空间忽然剧烈晃动。
画面一闪——
她看见自己跪在一座祭坛中央，心脏被一根由时光凝成的锁链贯穿，血液化作金色溪流，注入下方不断旋转的齿轮阵列。万灵低语，山河倒悬，整个世界因她的牺牲而重启。
“不是真的！”她猛地抽手，镜面嗡鸣，强行切断连接。
可就在她退后半步时，另一块碎片自动飘来。
这次是叶无痕。他站在崩塌的星域尽头，双目空洞，吞噬之力失控，连他自己都在一点点被吞入虚无。他的手伸向苏璃月，却在触及前化为飞灰。
第三块碎片掠过萧红绫眼前。
她独自立于焚天火海之中，手中铃铛断裂，披风成灰，身后十二道火翼逐一熄灭。最后一幕，她转身望来，嘴唇开合，说了两个字。
听不见。
但叶无痕读懂了。
——救我。
“别看！”他突然暴喝，左手猛挥，猩红暗芒扫过三块碎片，将它们震退数丈。
空间恢复平静。
三人喘息未定，彼此之间的距离却不知不觉拉近了。
“这不是攻击。”苏璃月咬牙，“是筛选。它要确认我们是不是真的一体。”
“一体？”萧红绫嗤笑，“你什么时候把我当过同伴？上次我还以为我只是个共鸣器，用来帮你俩稳住节奏。”
“但现在不一样。”叶无痕盯着她背后的纹身，“你不是辅助，你是承载者。和我一样，和她一样。”
“那就证明给我看。”萧红绫猛然抬头，眼中竟渗出血丝，“你们敢不敢把自己的命交出来？”
话音未落，她双手结印，背后纹身轰然爆发，银光如瀑倾泻，将三人笼罩其中。
刹那间，神魂剥离。
叶无痕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成三份，分别坠入三个不同的深渊。他看见自己一次次选择吞噬，最终孤身坐于宇宙残骸之上；又看见自己放弃力量，却被万民唾弃，钉死在九重天门前；第三次，他看到自己握住苏璃月和萧红绫的手，可她们的身体正在透明化，像是随时会消失。
“不。”他低吼，“我不是为了毁灭才回来的！”
他不再抵抗那些画面，反而张开双臂，任由它们涌入识海。然后，他做了一件从未做过的事——主动割舍。
一丝本源之力从他体内剥离，顺着闭环通道，流向另两人。
与此同时，苏璃月正承受着镜面龟裂的剧痛。她看见轮回镜碎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出一个崩溃的世界。她想喊，却发不出声。
直到那股温热的能量流入心口。
她猛地睁眼，抬手将镜面转向萧红绫所在的方向，哪怕看不见人，也死死锁定那一点因果牵连。
“你不是旁观者。”她轻声道，“你是选择的一部分。”
远处，萧红绫在火海中仰头。
泪水混着血滑下脸颊，落地即燃。
“我的命也是你们的！”她嘶吼，脊柱上的纹身炸开刺目光华，整片火海倒卷而起，化作一条银焰长河，与另外两股力量交汇。
轰！
幻象破碎。
三人重新站在一起，气息相连，脉搏同频。
“活下来了。”苏璃月松了口气。
“这才刚开始。”叶无痕环顾四周，发现那些碎片不再乱飘，而是开始缓慢排列，形成某种规律性的轨迹。
“它们在重组。”萧红绫指着前方，“看那边。”
最中央的位置，一块巨大的黑色碎片静静悬浮，表面覆盖着一层蠕动的黑雾，隐约能看到两只眼睛的轮廓。
“魔主的气息。”叶无痕眯眼，“他早就在这里布了眼线。”
“不止是他。”苏璃月突然上前一步，左肩金纹暴涨，轮回镜高举过顶，“这些碎片不只是未来，它们还能照过去！”
她猛地下压镜面，金光如涟漪般扩散。
所有碎片同时翻转。
黑白倒置，光影逆转。
画面浮现——
昏暗殿堂，六根石柱环绕中央祭坛。叶南天单膝跪地，面前悬浮着一颗由黑雾凝聚的眼球，其上无数面孔交替闪现。
“只要您提供锚点能量，我便可引导九域本源流向预定裂隙。”他的声音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恭敬。
眼球缓缓转动，传出非人的低语：“时机已至。让他们建立‘共同体’的错觉，等他们真正融合时……亲手撕碎。”
“属下明白。”叶南天低头，咽喉处六道疤痕微微发紫。
画面戛然而止。
空间陷入死寂。
萧红绫第一个开口：“所以他让我们成功定轨，是因为……这本来就是计划？”
“不是计划。”叶无痕声音冷得像冰，“是陷阱的第二层。我们以为摆脱了监控，其实正走进更深处。”
苏璃月握紧镜子：“可我们已经建立了闭环，新生时轨也在运转……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
“不。”萧红绫摇头，指了指自己背后，“纹身还在跳。它不会骗人。我们的确成了节点，但我们不知道这个节点通向哪里。”
叶无痕沉默片刻，忽然抬起右手，掌心对准那块残留影像的碎片。
金红光芒凝聚，噬天瞳缓缓开启。
“既然他想让我们看见虚假的共同体……”他低声说，“那我就把这段记忆吞了，变成真的武器。”
他五指收拢。
碎片崩解，黑雾如蛇般扑来，却被他一口吸入识海。
没有任何反噬。
反而，他感觉到那股魔气在体内安静了下来，像是被什么更高层次的东西压制住了。
“有意思。”他睁开眼，“他们以为我们在演戏，其实……我们已经开始改剧本了。”
苏璃月看着他，忽然问：“接下来呢？”
“往前走。”他说，“既然这里是时轨核心，那就找到最原始的那一块碎片——谁制定了规则，谁就能打破它。”
萧红绫咧嘴一笑：“那你最好快点。我这纹身越来越烫，感觉像要烧穿骨头了。”
话音未落，她背后银光猛然一颤。
整片空间随之震动。
无数碎片开始旋转，围绕着中央某一点汇聚。
而在那漩涡中心，两道模糊的虚影正缓缓浮现。
喜欢九域大主宰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九域大主宰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