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沈逾明闭门不出,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城防器械的改良设计中。他借鉴了母亲手札中一些巧妙的机械联动理念,结合成熟的物理学原理,摒弃了过于超前、可能引发恐慌的设计(如爆炸物),最终拿出了三套方案。
第一套,“擎天闸”。并非简单加固城门,而是在城门内侧设计了一套复杂的杠杆与配重系统。当敌军撞击城门时,冲击力会通过巧妙的传导,激活机关,瞬间落下数道内部包铁、重达千斤的厚重间壁闸门,形成多重防御,极大延缓破城时间,并为守军调动争取宝贵机会。
第二套,“连环弩改进方案”。他对现有的床弩进行了优化,设计了更高效的齿轮上弦机构,使上弦速度提升近一倍;改进了箭槽和望山(瞄准器),提升了射击精度与稳定性;甚至草图了一种可快速更换的弩箭匣概念,虽因工艺限制难以立刻实现,但其思路令李文渊拍案叫绝。
第三套,“夜叉擂改良”。针对守城用的滚木擂石,他设计了带有倒刺和活动机关的“夜叉擂”,落下后不仅能砸伤敌军,其活动机关还能在敌军试图搬动时造成二次伤害,并更容易通过绞盘回收重复利用。
当沈逾明将这三套设计清晰绘制、并附上详细原理说明的图册交给李文渊时,这位老臣激动得双手都在颤抖。
“天才!简直是天才构想!”李文渊反复翻阅图册,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尤其是这‘擎天闸’,巧夺天工!若能制成,边关城池固若金汤矣!”
他不再耽搁,立刻带着图册进宫面圣。
养心殿内,皇帝仔细翻阅着李文渊呈上的图册,起初神色平静,越看,眉头蹙得越紧,眼神也越发锐利。他并非不通实务的昏君,对军事工造亦有涉猎,自然能看出这些设计背后蕴含的惊人价值与……颠覆性!
“李文渊,”皇帝放下图册,声音听不出喜怒,“这些……当真都是那沈逾明所设计?”
“回陛下,千真万确!”李文渊跪伏在地,声音激昂,“臣亲眼见他绘制草图,阐述原理,其思维之缜密,见解之独到,绝非抄袭或偶得!此子乃不世出的匠学奇才!陛下,北境危急,正需此等利器啊!”
皇帝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龙案。他想起公堂之上,那个以沙盘清水自证清白的年轻人,想起关于他“秉承亡母遗泽”的传闻,想起暗卫汇报的,他近日遭遇的袭击与沉稳的反击。
此子,如同璞玉,历经磨难,终露峥嵘。只是,这锋芒……是过于锐利了。
“他所用学问,据说是其母柳氏所传?”皇帝忽然问道。
“是……沈逾明是这般说。安定侯亦佐证,柳氏祖上确为格物大家。”
“格物大家……”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似乎想起了某些尘封的卷宗秘闻。他沉吟良久,终于开口:“传旨。”
“着,安定侯嫡子沈逾明,明日卯时,于西苑演武场,现场演示其所献城防器械之微缩模型!朕,要亲眼看一看,这‘匠心’,是否真能安邦定国!”
“另,宣工部、兵部主要官员,及将作监诸匠作统领,一同观瞻!”
这道旨意,如同平地惊雷,再次震动了京城!
皇帝要亲自观摩一个年轻子弟设计的器械?这是何等的殊荣,又是何等的压力!西苑演武场,那将是决定沈逾明命运,甚至可能影响未来朝局走向的舞台!
消息传到安定侯府,沈翰心情复杂,既有为人父的骄傲,更有深沉的担忧。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赵氏闻讯,更是气得砸碎了房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面容扭曲如同恶鬼。“小杂种!竟有如此运气!不行!绝不能让他得逞!”
她眼中闪过疯狂的厉色,唤来心腹,低声吩咐了几句。
而沈逾明接到旨意时,正在擦拭那枚依旧冰冷的玉扣。他脸上并无太多意外,只有一种决战前的平静与锐利。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这不仅是他技术的展示,更是他能否在这个时代立足,能否拥有话语权,能否保护自己、探寻母亲秘密的关键一战!
他收起玉扣,目光投向窗外渐渐沉落的夕阳,眼神坚定如铁。
明日,西苑演武场,他将以“匠心”,叩响通往权力与风暴中心的大门!
而此刻,墨香阁内的顾清辞,也听到了这个消息。她站在书架前,手中拿着一本刚刚校订好的书稿,指尖却微微发凉。
西苑演武场……天子亲临……他,能成功吗?
一种莫名的、混杂着担忧与期待的情绪,紧紧攫住了她的心。她忽然无比确信,明日之后,那个男人的名字,将真正响彻云霄,再也无法被任何人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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