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监正暴毙的阴影尚未散去,京城上空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压力。
楚曦与裴寂的关系,却因那夜密室中短暂的依靠与交付,悄然迈进了一步。
一种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超越了合作,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昵。
裴寂依旧忙碌,东厂的压力因天机阁的猖獗和朝堂的暗流而倍增,但他留在公主府过夜的次数明显增多,哪怕只是和衣在楚曦外间的榻上歇息几个时辰,似乎也能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安宁。
楚曦没有阻止,甚至在他带着一身夜露寒气归来时,会默许碧桃备上一碗一直温着的安神汤。
这日午后,裴寂难得有半日闲暇,靠在楚曦书房窗下的软榻上小憩。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俊美却难掩疲惫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楚曦坐在书案后,面前摊开的并非奏报或典籍,而是那本圣巫族手札,正翻到记载“同心蛊”的那一页。
她抬眸,看向榻上沉睡的裴寂。
他睡得并不安稳,眉心微蹙,长睫偶尔轻颤,仿佛在梦中亦不得解脱。
楚曦想起前世他身陷昭狱、血染衣袍却依旧凝望她宫殿方向的模样,心尖像是被细针轻轻刺了一下。
或许,是时候了。
她起身,走到榻边,指尖凝聚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凤凰真火,小心翼翼地从裴寂枕边捻起几根他脱落的长发。
发丝入手微凉,带着他特有的冷冽气息。
她又轻轻从自己发尾截取一小缕青丝。
回到书案前,她取出一套早已备好的、由完整羊脂玉雕琢而成的微型器皿——玉杵、玉碗、玉刀,以及几味研磨好的特殊药材粉末和一滴她自己以心头血为引辅以灵药炼制的“血魄精华”。
这些,都是炼制“同心蛊”的基础。
她屏息凝神,将两人的发丝缠绕在一起,置于玉碗之中,加入药材粉末与血魄精华,随即指尖逼出一缕极其细微的金色真火,包裹住玉碗,开始缓缓灼烧。
这不是凡火,而是以她的心神与血脉之力为燃料的灵火。
炼制过程极为繁琐且耗费心神。
楚曦全神贯注,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她需要精准控制真火的温度与输出,将发丝与药材完美融合,并引导自己的血脉气息与裴寂发丝中残留的气息交织,铭刻下独特的灵魂烙印。
时间一点点流逝,书房内安静得只剩下她清浅的呼吸声。
榻上的裴寂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眉宇间的褶皱渐渐平复,呼吸也变得绵长沉稳。
不知过了多久,玉碗中的材料终于化作两小滩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粘稠液体,液体中仿佛有细微的光点在流转,隐隐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共鸣。
成功了!
子母蛊基液已成!
楚曦松了口气,脸色微微发白,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亮光。
她小心翼翼地将两滩液体分别装入两个小小的玉瓶之中。
接下来,只需以自身心血温养七七四十九日,便可蛊成。
母蛊她自留,子蛊……届时再寻机会种入裴寂体内。
她刚将玉瓶收好,书房外便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殿下。”是影的声音。
楚曦调整了一下呼吸,应道:“进来。”
影推门而入,看到榻上安睡的裴寂,脚步放得更轻,走到楚曦面前低声道:“殿下,刘宝林那边有动静了。她今日借口去皇家寺庙祈福,在寺中后院的一棵古槐下,埋下了一物。我们的人已暗中取出。”
影说着,呈上一个用特殊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物件。
楚曦接过,拆开油纸,里面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黑色木牌,木质非金非铁,触手冰凉,上面刻着复杂的星辰图案,与那“星辰引”罗盘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古朴诡异。
木牌中央,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黯淡无光的黑色石子。
“这是何物?”楚曦蹙眉,她从未见过。
影摇头:“属下也不知。但埋藏此物的刘宝林,在埋下后,对着木牌低声念叨了几句,似乎是‘星力已聚,静待指引’。”
星力已聚?静待指引?
楚曦摩挲着冰凉的木牌,心中疑窦丛生。
这不像通讯或传递消息的法器,倒像是一种……坐标信标?或者是某种阵法的一部分?
“东西原样放回去,加派人手盯紧刘宝林和她接触过的所有人。”
楚曦将木牌交还给影,“另外,查一查这种黑色木料的来历,还有这黑色石子是什么东西。”
“是。”影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影离开后,楚曦沉思片刻,目光再次落回手札上。
天机阁的动作越来越密集,也越来越诡异。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这木牌,与周监正的死,是否有关联?
她正思索着,榻上的裴寂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某种梦魇,额角渗出冷汗,唇色也有些发白。
楚曦心中一紧,立刻起身走到榻边。
是旧伤复发?还是……与那木牌或天机阁的邪术有关?
她伸出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腕脉上。
脉象有些紊乱,内力在经脉中躁动不安,但并未发现明显的中毒或受伤迹象。
更像是……心神受到了强烈的冲击或干扰。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炼制同心蛊基液时,血脉之力的波动影响了他?
还是他自身感应到了什么?
楚曦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放心不下。
她运转体内凤凰真血,一股温和醇正的力量顺着指尖缓缓渡入裴寂体内,引导他躁动的内力平复下来,同时带着安抚心神的效用。
在她的力量滋养下,裴寂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重新变得平稳,只是握着她的手无意识地收紧,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看着他难得流露出的脆弱依赖,楚曦冰封的心湖再次泛起涟漪。
她没有抽回手,就势在榻边坐下,任由他握着。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将相依的身影拉长。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
约莫一炷香后,裴寂猛地睁开眼,眸中血色与戾气一闪而过,但在看清眼前人是楚曦,以及感受到体内那股暖流和被她握着手时,所有的暴戾瞬间化为乌有,只剩下全然的信任与一丝刚醒的迷茫。
“我……”他声音有些沙哑。
“做噩梦了?”楚曦平静地问,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更紧地握住。
裴寂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恢复清明,只是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嗯,梦到一些……旧事。”他没有细说,但楚曦知道,定与他潜入宫廷前的灭门惨案有关。
他没有追问她为何在此,为何渡内力给他,仿佛这一切理所当然。
“刚才影来报,刘宝林在皇家寺庙埋了东西。”楚曦将木牌之事告知了他。
裴寂听完,眼神瞬间锐利如刀:“坐标信标……他们想在京城布阵?”
他猛地坐起身,“看来,必须尽快‘请’刘宝林去东厂坐坐了。”
他语气中的森冷,与方才沉睡时判若两人。
楚曦看着他:“有把握吗?会不会打草惊蛇?”
裴寂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东厂想让一个人开口,有的是办法让她知无不言,且……无人能察觉。”
是夜,东厂诏狱,最深处的暗牢。
这里不见天日,只有墙壁上几盏幽绿的油灯散发着惨淡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腐朽的气息。
刘宝林被特殊的镣铐锁在刑架上,早已没了宫妃的雍容,头发散乱,脸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恐惧。
裴寂一身墨色蟒袍,坐在她面前的太师椅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雪白的丝帕擦拭着手指,仿佛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影如同影子般立在他身后。
“刘氏,”裴寂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在这幽闭的空间里回荡,“说说吧,那木牌,是做什么用的?天机阁让你潜伏宫中,意欲何为?”
刘宝林浑身一颤,咬紧了下唇,不肯开口。
裴寂也不急,轻轻抬了抬手指。
影会意,上前一步,手中多了一根细如牛毛的长针,针尖泛着蓝汪汪的光。
“东厂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寂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本督没什么耐心。不说,便尝尝这‘搜魂针’的滋味。它会一点点刺入你的穴位,放大你所有的感知,痛苦会增强十倍……而且,不会留下任何外伤。”
刘宝林看着那根越来越近的毒针,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尖叫道:“我说!我说!是……是接引!那木牌是‘星陨木’所制,上面的黑石是‘引星石’碎片!是……是用来接引‘陨星之谷’力量的坐标信标之一!”
接引陨星之谷的力量?!
裴寂与隐藏在暗处观察的楚曦(通过特殊水镜术法)心中同时一震!
天机阁,竟然想将陨星之谷的力量,直接接引到京城?!
他们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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