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轩眉头紧锁，指尖轻敲桌面，声音低沉：“沈之遥……终于动手了。他不动则已，一动必是雷霆之势。这些探子，怕只是前哨。”
他忽而起身，从柜中抽出一本泛黄的册子，“我曾听闻，沈家暗中有‘影部’训练死士，专司刺探、构陷之事。他们的手段，向来是搜集证据，再借官府之手杀人于无形。”
苏云裳点头，眸光如刃：“我们必须抢在他之前，查清他的意图。”她想起三年前那场茶商案，沈家便是用同样的手法，让数家商户家破人亡。如今，故技重施，却更狠辣十倍。
午后骄阳似火，炙烤着京城的石板路，空气里浮动着尘土与汗味。他们穿梭于市井之间，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每一个角落。苏云裳一袭素衣，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度；书生虽衣衫简朴，眼神却清明锐利，仿佛能穿透表象，直抵真相。街边小贩叫卖声此起彼伏，却难掩暗处窥视的目光，如芒刺在背。
“云裳，你看那边。”子轩忽然低语，指尖轻点街角，“那个灰衣男子，已在这绸缎庄外徘徊三回了。”他声音压得极低，混入鼎沸人声，几不可闻。
苏云裳顺着他所指望去——那男子约莫三十上下，面容普通，却眼神游移，手中握着一本小册子，不时低头记录。他假装闲逛，实则目光频频扫向店内伙计的交谈与账台位置。偶有行人撞到他，他亦不恼，只赔笑侧身，袖口却悄然擦过对方衣襟，仿佛无意，却精准地沾走了衣角的一枚纽扣——那是探子惯用的标记手法。
“跟上去。”她轻声道，语气温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两人隐入人群，如游鱼般悄然尾随。那男子离开店铺后，径直拐入一条狭窄幽深的小巷。
巷中潮湿阴暗，墙角青苔斑驳，污水横流，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尿臊混杂的气息。苏云裳屏住呼吸，脚步轻如猫行，与书生隐于巷口暗处。
只见那男子在一间破旧屋门前停下，左右张望片刻，迅速推门而入。门扉“吱呀”作响，声音在寂静的巷中格外刺耳，仿佛死寂中裂开的缝隙。
片刻后，屋内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苏云裳与子轩对视一眼，悄然靠近。门未上锁，虚掩着一道缝隙。
他们轻轻推开，一股浓烈的墨汁味扑面而来——屋内昏暗，仅靠一盏油灯照明，桌上、地上堆满了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苏云裳走近细看，心头一震——那竟是联盟商户的详细资料：某布行每月从江南进五批货，某药铺暗中与边关军需有往来，某粮栈账目存在三处疑点……甚至连商户家眷的生辰、往来书信的频率，都被一一记录。最刺目的是一张手绘的舆图，标注着联盟商路的关键节点，每一处都画着鲜红的圈，宛如滴落的血渍。
“这不只是调查……这是构陷的前奏。”她声音低哑，指尖微微发颤，“他要的是把柄，是足以致命的‘证据’。”烛火摇曳，将她与书生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壁上，忽长忽短，如困兽挣扎。
子轩沉声道：“沈之遥向来擅长借刀杀人。他不会亲自动手，而是将这些‘证据’递到官府手中，让朝廷出面查封、问罪。名正言顺，无人可辩。”他忽而俯身拾起一张被揉皱的纸，上面潦草写着：“证据确凿，三日后刑部密奏呈递。速交沈大人。”
正说着，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粗哑的交谈：
“门怎么开着？莫不是走漏了风声？”
“别瞎猜，赶紧整理资料，天黑前必须送出去。上头说了，这事若办砸了，咱们都得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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