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和笛飞声的到来,如同在幽冥渊平静的湖面投下两颗石子,激荡起欢快的涟漪。两人对这片异域风貌充满了好奇,方多病拉着无心问东问西,笛飞声则对天外天独特的武学体系产生了浓厚兴趣,偶尔会与叶鼎之交流几句,虽言语简洁,却往往能切中要害,让叶鼎之也暗自点头。
就在这热闹的气氛中,又一位故人翩然而至。
这一日,莲花医馆外传来一阵清朗的笑声:“李莲花!你这地方可真不好找,若非拿着你当年留下的信物,差点被你们天外天的守卫当奸细抓起来!”
话音未落,一个身影已踏入院中。来人一身月白长袍,风姿隽爽,手中提着两个造型古朴的酒坛,不是百里东君又是谁?
李莲花闻声从药房走出,看到百里东君,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百里城主?什么风把你吹到这北蛮之地来了?”
“自然是好酒之风!”百里东君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酒坛晃了晃,“新酿的‘醉千秋’,想着你这家伙应该会喜欢,便给你送两坛过来尝尝。”
他的目光随即落在院中的方多病和笛飞声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以他的境界,自然能感觉到这两人气息不凡,尤其是那个面容冷峻的高大男子,其体内蕴含的力量竟让他也感到一丝隐隐的压力。
“这两位是?”百里东君好奇地问道。
李莲花笑着介绍:“方多病,笛飞声,我故乡的至交好友,刚寻过来不久。”又对方多病和笛飞声道:“这位是雪月城的百里东君,百里城主,也是当世酿酒的第一大家。”
方多病一听“酿酒大家”,眼睛顿时亮了,凑上前拱了拱手:“百里城主!久仰久仰!您酿的‘风花雪月’可是名动天下啊!”
笛飞声也对着百里东君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百里东君看着方多病那活泼的样子和笛飞声那冷峻的气质,心中对李莲花的“故乡”更加好奇,但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笑道:“原来是李神医的故友,失敬失敬。既然都是朋友,正好,一起尝尝我这新酒?”
众人自然无异议。
后院石桌旁,很快摆上了酒杯。百里东君拍开一坛“醉千秋”的泥封,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醇厚酒香弥漫开来,那香气仿佛凝聚了春夏秋冬四季的精华,初闻清冽,再品馥郁,回味悠长,光是闻着,就让人有种微醺之感。
“好酒!”就连对吃喝不算太挑剔的叶鼎之,也忍不住赞了一句。
百里东君得意地给每人斟上一杯,连声称自己年纪小、不宜多饮的无心也得了一小杯。
轮到李莲花时,他却摆了摆手,从旁边拿过自己的粗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早已泡得没什么颜色的茶水,笑道:“你们喝,我还是习惯这个。”
百里东君知他习性,也不勉强,只是摇头笑道:“你这人,真是暴殄天物,我这‘醉千秋’可是花了无数心血,世间独此一家。”
李莲花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那寡淡的茶水,眯着眼,一脸惬意:“各花入各眼,我觉得这茶就挺好。”
方多病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尝了一口,顿时眼睛瞪得溜圆,脸上泛起红晕,含糊道:“唔……好、好酒!比‘风花雪月’还带劲!”
笛飞声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感受着那酒液在体内化开的磅礴却不失柔和的灵力,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向百里东君的目光多了几分重视:“确是好酒。”
叶鼎之细细品味着,感受着酒中蕴含的独特道韵,缓缓道:“此酒已非俗物,近乎于‘道’了。”
百里东君闻言,抚掌大笑:“叶兄懂我!酿酒如修道,水火相济,阴阳调和,方得其中三昧。”
几人推杯换盏,品尝着绝世美酒,谈论着武学见闻,江湖轶事。百里东君见识广博,谈吐风趣,很快便与众人打成一片。他与叶鼎之交流着对力量掌控的心得,与笛飞声探讨着不同武学体系的差异,甚至还能跟方多病聊上几句机关巧术。
李莲花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话,或是给众人的茶杯、酒杯续上。他喝着最普通的粗茶,置身于这当世顶尖的强者与故友之间,却丝毫没有违和感,反而像是定海神针般,让这场跨越了世界与身份的聚会,显得格外和谐。
百里东君看着与众人谈笑风生的李莲花,又看了看他杯中那毫无特色的茶水,忽然感慨道:“李莲花啊李莲花,有时候我真看不透你。说你懒散吧,你能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说你超脱吧,你又对这俗世烟火眷恋颇深。就像你这茶,看似平淡无奇,细品之下,却仿佛能包容万物。”
李莲花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茶杯,看着里面沉浮的几片茶叶,悠然道:“大道至简。浓酒有浓酒的酣畅,淡茶有淡茶的悠长。适合自己的,便是最好的。”
他看向百里东君,又看了看身边的叶鼎之、无心、方多病、笛飞声,轻声道:“就像我们,来自不同的地方,走着不同的路,但能坐在这里,共饮一壶酒,共品一盏茶,便是缘分,便是‘道’。”
众人闻言,皆有所感,一时静默。
月光下,酒香与茶香交织,故友与新朋共聚。
这一刻,没有江湖恩怨,没有世界隔阂,只有知己相逢的喜悦与心境相通的宁静。
百里东君举起酒杯,对着李莲花那杯清茶,朗声笑道:“说得好!来,为了这缘分,为了这‘道’,当浮一大白!”
李莲花也笑着举起了茶杯。
酒杯与茶杯在空中虚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敲响了这夜色中最动人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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