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楼吱吱呀呀,驶入了一处人烟渐稀的山道。两旁林木葱郁,遮天蔽日,只余下路面斑驳的光影。狐狸精趴在楼门口,耳朵偶尔抖动一下,显得比平日警觉几分。
李莲花依旧那副悠闲模样,手里拿着本医书,靠在门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实则心神早已与车内小炉上煨着的一锅药粥相连——火候可不能过了。
就在这时,前方树林一阵窸窣,猛地跳出五六条汉子,个个手持朴刀、棍棒,衣衫褴褛,面露凶光,拦在了路中央。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为首一个疤脸汉子声若洪钟,倒是颇有几分气势。只是他目光扫过那寒酸得快要散架的莲花楼,以及楼前那个捧着书、脸色苍白、一身素衣看起来比书生还文弱的李莲花时,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挥了挥手,意兴阑珊道:“算了算了,看你们这穷酸样,赶紧滚蛋,别耽误爷们儿做生意!”
他身后一个瘦猴似的喽啰却眼珠一转,指着李莲花道:“老大,你看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虽然穿着普通,但说不定是哪家落单的富家公子哥儿扮猪吃虎呢?再不济,抓了卖去南风馆,也能换几个酒钱!”
李莲花闻言,适时地抬起头,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出几分“惊慌”,他合上医书,对着众匪连连摆手,语气那叫一个诚恳无辜:“各位好汉,误会,真是误会!在下李莲花,就是个走方行医的郎中,身无长物,浑身上下最值钱的恐怕就是这口熬药的锅了,实在没什么油水可捞啊!”
他一边说着,脚下仿佛不经意地挪动了两步,鞋尖轻轻踢起路边的几颗小石子,悄无声息地纳入了袖中。
“聒噪!”
一个冰冷而充满极致鄙夷的神念,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李莲花的脑海,震得他识海都微微一荡。
“区区蝼蚁,乌合之众!也配拦路劫道?若本座在世,一缕气息外放,便足以将他们碾为齑粉!”叶鼎之的声音带着久居上位的傲慢与不耐烦,仿佛被几只苍蝇打扰了清静。
紧接着,他那“职业病”发作的点评便如同疾风骤雨般袭来,精准地扫过每一个匪徒:
“左边那个持棍的,下盘虚浮,站立不稳,一推就倒!”
“右边挥刀的,发力过猛,不懂留力,三招之内必脱力!”
“中间那个喊话的疤脸,空门大开,胸腹皆是破绽!”
“垃圾!全是垃圾!此界武风,竟凋零至此?!”
李莲花被这连珠炮似的神念吵得脑仁疼,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副“我很弱,别打我”的表情,对着蠢蠢欲动的匪徒们苦口婆心:“好汉们,行走江湖,以和为贵啊。我看几位面色,肝火都有些旺,不如我免费开个方子给你们调理调理?”
“调理你个鬼!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兄弟们,拿下他!”瘦猴喽啰一声吆喝,率先挥舞着棍棒冲了上来,其他几人也嗷嗷叫着跟上。
李莲花“吓得”往后一跳,脚步一个“踉跄”,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挥来的棍棒,嘴里还嚷嚷着:“哎哟,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就在他“狼狈”躲闪之际,袖中一颗石子无声滑落,被他脚尖看似无意地一踢——
“咻!”
“哎呦!”那冲在最前面的瘦猴喽啰只觉得膝窝一麻,仿佛被马蜂蜇了一下,整条腿瞬间失去力气,“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李莲花面前,手里的棍子也脱手飞了出去。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年都没过,行此大礼作甚?”李莲花一脸“受宠若惊”,脚下婆娑步自然而然地一转,衣袂飘飘,已滑到了另一侧。
另一名持刀匪徒见状,大骂着挥刀横砍。李莲花像是被吓得手忙脚乱,向后仰倒,袖子又是一拂——
“啪!”
一颗石子精准地打在那匪徒的手腕上,力道不大,却正好打在关节处。那匪徒“嗷”一嗓子,朴刀当啷落地,捂着手腕直抽冷气。
李莲花则借着后仰之势,腰肢如同无骨般一扭,以一个极其刁钻潇洒的角度重新站稳,还顺手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好险好险,差点就被砍到了。”
他步伐看似凌乱,如同醉汉,每每都在毫厘之间与刀锋棍影擦身而过,姿态甚至带着几分行云流水般的写意。偶尔踢出的石子,或是击中脚踝,或是打在肘部,总能让匪徒们攻势一滞,丑态百出。
一时间,场面变得极其滑稽。五六个凶神恶煞的匪徒,围着一个看似文弱不堪的医生猛攻,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摸不到,自己人反而接二连三地莫名跪倒、兵刃脱手,仿佛在演一出蹩脚的闹剧。
“步法尚可,但这闪避多余!攻其膻中,一击可废!”
“右侧破绽!蠢货,踢他环跳穴啊!”
“身后!身后有人偷袭!你的感知呢?!”
叶鼎之的神念在一旁疯狂“指导”,恨铁不成钢,恨不得自己能亲自下场,用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将这些蝼蚁清扫干净。
李莲花却充耳不闻,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在刀光棍影中“惊险”穿梭,如同闲庭信步。直到那名被点了名的匪徒真的从他背后悄无声息地摸上来,举起了手中的柴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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