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拄着雷角往前走,腿还是软的。每迈一步,右臂就抽一下,布条上的血又渗出来,顺着指缝往下滴。谢清歌在我旁边,没说话,断箫被她裹好塞进袖子里,只露出一截红绳。
我们之前看到的那点白芒,现在变成了门。
不是石头门,也不是木头门,是光堆出来的。三十步外立着,像一团旋着的风,中间深不见底,边上金线乱窜,像是活的。走近了能感觉到热,不烫人,但压得胸口发闷。
地面在动。
不是震,是那种细微的抖,像底下有东西呼吸。我停下来看脚下的灰土,银色的光纹从裂缝合拢的地方蔓延过来,在地上画出一些看不懂的符号。那些符号一闪就没了。
谢清歌也停了。
“你感觉到了?”她问。
“嗯。”
“它在等我们。”
我没接话。这门来得太快,主脑刚炸,裂隙刚合,天上地下都没动静了,它就出来了。我不信这么巧的事。
可残卷在我怀里发烫,不是一直热,是一阵一阵的,像心跳。我知道它想进去。
我抬手摸了摸耳朵,这是以前在药摊上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三百年的日子让我学会一件事——越像出口的东西,越可能是陷阱。
谢清歌往前走了半步。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忽然开口。
“哪句?”
“你说,下次给我弄把新的。”
“记得。”
“你要死了,谁给我弄?”
“我不会死。”
“为什么?”
“因为我得听你吹新箫。”我说,“还得看你嫌弃我老。”
她肩膀动了一下,没回头。
风起来了,带着湿气。这片废墟本来寸草不生,可现在我能闻到一点青草味,很淡,混在灰里,像是从地底冒出来的。这不是错觉。三百年没人管这里,天地自己开始修了。
我把雷角在地上顿了顿,借力站直。
右臂疼得厉害,但我不能倒。刚才那一战耗掉了太多东西,不只是力气,还有命。每次用雷纹都像是在烧自己的根,这次差点没回来。但现在不是歇的时候。
我撕下外袍另一角,重新缠手。动作慢,怕扯到伤口。布条绕过焦黑的皮肤,勒紧的时候眼前发黑。谢清歌看了我一眼,没伸手帮忙。
她知道我不需要。
包好后,我把雷角扛在肩上。这东西原本是兵器,现在更像是拐杖。但它还在响,低低的嗡鸣,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咱们进去,不是为了逃。”我说。
谢清歌转头看我。
“是为了找答案。”她说。
“也为了活着。”我笑了笑,“真正地活一次。”
她没笑,但眼神变了。不是冷了,也不是热了,就是不一样了。像是终于放下了一直背的东西。
她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我前面半步的位置。风吹起她的衣角,马尾甩了一下。她抬头看光门,目光穿过去,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知道她在想她父母。
那些被炼成器傀的人,那些死在仙门手里的魔道,还有藏在粪车里逃命的小女孩。她一路走来,不是为了报仇那么简单。她是想知道,到底是谁定了这个规矩,又是谁说了算。
我也一样。
我不是陈守一,至少不完全是。我是那个被劈死的扫丹炉小仙,是游戏里的Npc,是玄霄子嘴里的一味药。但现在我不想当容器了。我想知道我是谁,想去哪里,想亲手打开一扇门,而不是被人推进去。
残卷又烫了一下。
我伸手按住胸口,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它的温度。它不想留在这里了。它知道那边有什么。
“准备好了?”谢清歌问。
“差不多。”
“没有退路了。”
“从来就没有。”
她点头,转身面向光门。我跟上去,和她并排站着。
三十步的距离,我们走了快一刻钟。不是因为远,是因为每一步都要确认是不是安全。可有些事没法确认。就像当年我在药摊上接到第一条情报:“卯时三刻,西市布行会炸”,我信了,躲过去了。可下一条说“你师尊送的补药可延寿”,我就差点死在碗里。
真相从来不是全真或全假,而是你敢不敢赌。
光门比近看更亮。中心黑洞洞的,边缘金纹游走,像是符文在呼吸。靠近时,空气变得粘稠,像是走进水里。我的耳朵开始嗡鸣,不是痛,是那种熟悉的、雷气涌动前的预兆。
谢清歌把手放在身侧,指尖微微张开。她虽然没拿箫,但随时能出手。
“你觉得里面是什么?”她问。
“不知道。”
“可能是新地方。”
“也可能是老坑。”
“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走这一步。”
“我已经后悔了三百次。”我说,“每次以为自己活着,其实都是在演。现在我不想演了。”
她看着我,很久。
然后她抬起脚,往前迈了一步。
停在光门前。
我没有跟上。
她回身:“还不进来?”
“你在前面带路。”我说,“这次换你。”
她嘴角动了动,像是要笑,又没笑出来。
她伸出手,不是对我,是对那团光。
手指离光面还有半寸,金纹突然加快旋转,中心黑洞猛地一缩,又一胀,像是吸了一口气。
地面剧烈一抖。
我抓住雷角稳住身体。谢清歌的手没缩回去,她盯着那道光,眼神没变。
“它认我。”她说。
“什么?”
“这门……认识我。”
我没说话。这种事不该发生,但偏偏发生了。我们经历的哪一件是该发生的?
她收回手,转向我:“一起?”
我点头,走上前。
并肩站着,面对光门。
我能感觉到它的热度,也能感觉到里面的空。不是虚无,是另一种满。像是等着人去填。
谢清歌深吸一口气。
我也握紧雷角。
我们同时抬脚。
就在鞋尖触到光面的瞬间,我怀里的残卷猛地一烫,像是烧红的铁贴在心口。与此同时,谢清歌腰间的红绳突然崩断,半块残玉掉出来,撞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光门嗡地一声,整个扭曲了一下。
我们停住。
低头看那块玉。
它躺在地上,裂口对着光门,表面浮起一层极淡的血纹,一闪即逝。
谢清歌弯腰捡起来,攥在手里。
她再抬头时,眼里多了点我没见过的东西。
“走。”她说。
我跟着她,再次抬脚。
这一次,光面像水一样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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