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深处那声笑刚落,我手里的雷角就抖了一下。
不是害怕,是它自己在震。
谢清歌靠在我肩上,呼吸很轻,但她没睡。她的手指动了动,搭在我手腕上,像是在数脉搏。我知道她在确认——我还活着,她也还活着。
地下的震动还在继续,一圈圈从裂缝往外扩散。沙土往下陷,热风扑在脸上,带着一股烧焦的味道。刚才那一道紫雷劈下去,玄霄子的脑袋炸开了,玉扳指碎成渣,上面刻的字也被雷火烧得看不清了。他死了,这次是真的没了。
可我心里清楚,事情还没完。
雷角突然变得滚烫,像要烧起来。我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一股热流顺着掌心往上冲,直奔脑门。眼前一黑,等再看清时,我已经不在原地了。
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焦土,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他背对着我,穿一件破旧的青袍,手里握着一根断裂的雷角。那姿势很熟,像是我自己照镜子时的样子。
“你来了。”他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没动,也没问他是谁。我知道他是谁。
三百年前,我是他。他是我。
“三百年轮回,”他慢慢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模糊的光影,“终见人雷合一。”
这句话落下来,我的心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不是全想起来,是一块一块地拼。那天我在九重天上引动天劫,本可以飞升,却被背后一剑刺穿丹田。那一剑,是玄霄子出的。他笑着对我说:“你太强了,留不得。”
然后我的魂被抽走,封进一个游戏里,当成Npc养了三百年。每天蹲药摊,数铜板,被人踹翻药柜也不敢还手。系统一开始只让我送药,直到末日那天,它重启了,开始给我情报。
那些情报,原来都是我自己死前的记忆碎片。
“你一直在找路。”他说,“用糖豆点火,用药葫芦装情报,用谢清歌的箫声引雷……你以为是你聪明,其实是你在找回自己。”
我喉咙发干,“所以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不是注定。”他摇头,“是重复。每一世,你都会走到这一步,然后被抹掉。这一次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有了想护的人。”
我脑子里闪过谢清歌咬破指尖涂笛孔的画面,她吐血倒在我怀里,左臂见骨也不肯放下玉箫。还有赵铁柱,那个总偷泔水桶的傻子,最后喊我一声师父,就被铁水浇成了雕塑。
我不是为了复仇走到这里的。我是为了活一次真的。
雷角又震了一下,这次是从内往外亮。一道细小的电光顺着我的手臂爬上来,在皮肤上留下一条发红的痕迹。我不觉得疼,反而觉得很熟,像是老朋友回来了。
“人雷合一,不是功法练到顶。”他说,“是你不再怕死,也不再只为活而活。”
我低头看自己的手。掌纹里有雷光在游走,像是血管里流的不再是血,而是电。
“那你呢?”我问他,“你现在是什么?”
“我是你没走完的那一步。”他说,“现在你走到了,我就该走了。”
风忽然停了。
焦土上扬起的灰沙缓缓落下,连雷兽都安静下来。它站在不远处,低着头,雷角插在地上,像是在行礼。
他抬起手,指向我胸口,“记住,系统能改写规则,但只有你自己能决定要不要按它的规则活。”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开始变淡,像风吹散的烟。
“等等!”我往前一步,“我还有一件事没问!”
他停下,没回头。
“如果我不是陈守一,那我是谁?”
他静了几秒,才说:“你是那个敢用电流烧断锁链的人。”
然后他就没了。
眼前一晃,我又回到了裂隙边上。雷角还在手里,温度降了下来,但里面还有东西在跳,像心跳。
谢清歌抬起头,看着我。
我也看着她。
她没说话,我也没说。但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的眼神变了,不再只是冷和狠,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终于看清了对面是谁。
她慢慢把手抬起来,贴在我脸上。掌心有点凉,指头上有茧,是吹箫磨出来的。
“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她问。
“哪一句?”
“你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
我点头。
“现在呢?”
我抓起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那里还在发烫,雷气没散,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陈守一。”我说,“但我知道,我现在站在这儿,你能摸到我的心跳。”
她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眼睛亮了一下。
远处的裂隙还在冒热气,地下那东西还没出来。雷兽站着没动,耳朵竖着,盯着那口黑窟窿。它知道危险没走。
我也知道。
但我现在不怕了。
三百年前他们把我打碎,封进代码里,以为我能被控制。三百年后我靠着几条真假混杂的情报,一堆破药葫芦,还有一个吹箫的疯女人,一路杀到了这里。
他们以为我在他们的棋盘上。
其实我早就跳出格子了。
谢清歌慢慢靠回我肩上,手还抓着我的袖子。她太累了,伤口还在渗血,包扎的布条已经湿了一片。但她不肯闭眼。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我看着裂隙深处,那里黑得看不见底。
“走下去。”我说,“看看下面到底有什么。”
她嗯了一声,没反对。
风又起来了,卷着灰往天上走。雷兽迈了一步,走到我们前面,挡在裂隙和我们之间。它的尾巴扫了扫地面,像是在清场。
我扶着谢清歌站起来,腿有点软,但还能撑住。雷角插进腰带,左手揽住她肩膀,右手摸了摸耳朵。这个动作我改不掉,紧张就碰它。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你又摸耳朵了。”
“习惯了。”
“别怕。”她说,“这次我不让你一个人扛。”
我笑了下,“谁怕了。”
我们往前走了一步。
雷兽跟着动,蹄子踩在焦土上,发出闷响。离裂隙越近,热风越烫脸。底下那东西还在动,节奏比刚才快了些,像是醒了。
谢清歌把玉箫从腰间解下来,拿在手里。她没吹,只是握着。
我低头看她,“你还撑得住?”
“死不了。”她说,“只要还能动,我就不会让你一个人跳坑。”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走到裂隙边缘时,我停下。下面黑得看不见底,热气一阵阵往上涌。我掏出一个药葫芦,晃了晃,里面几颗糖豆叮当响。这是最后一个装东西的葫芦了,剩下六个都是空的。
我把糖豆倒进嘴里,嚼了两下。
甜的。
谢清歌瞥我一眼,“这时候吃糖?”
“补充力气。”我说,“待会儿可能要用雷火。”
她哼了一声,没拆穿我。其实我知道,吃糖是因为我紧张。三百年了,每次大事临头,我都得嚼两颗糖,才能稳住手。
雷兽低吼了一声,前蹄刨了刨地。
我知道它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
我弯腰捡起一块焦石,扔进裂隙。石头下去好久都没听到落地声。
谢清歌握紧玉箫,站到我身边。
“准备好了?”她问。
“早就好了。”我说。
我们对视一眼,同时迈出脚。
就在踩空的瞬间,我听见雷角在腰带上嗡鸣,像是回应地底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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