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晒得人发昏,长安南门的石板路蒸着热气。我站在逃难的人群里,锈剑柄还在手里攥着,掌心全是汗。
谢清歌走在我旁边,手一直没离腰间的玉箫。
刚才那两个差役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今天必须凑够五百人”“反正到最后,都是肉”。
血料司的牌子晃在眼前,像块烂骨头挂着。
我抬头看天,云层越来越低,颜色不对劲,灰里透红,像是被谁泼了半桶稀释的血。
第一滴落下来的时候,我以为是汗水。
它砸在鼻尖,温的,顺着嘴唇滑下去,腥味冲进喉咙。
不是雨。
是血。
街上的人反应慢了一拍。有人抬头摸脸,发现指头红了,才猛地叫出声。孩子开始哭,大人拉起包袱就往巷子里钻。原本挤成一团的难民队伍炸了锅,四散奔逃。
可仙门的人没跑。
街角转出一队弟子,穿青布短衫,胸前绣着血色符文。他们手里拎着网兜,像是捞鱼用的那种,但网眼更大,边缘缠着铁丝。
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家伙一脚踹翻路边卖炊饼的老汉,顺手把他孙子提起来往网里塞。小孩尖叫,腿乱蹬,踢中那弟子膝盖。疤脸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孩子嘴角冒血。
“吵什么!你爹娘早报上名了,早晚都得走!”
老汉爬起来扑过去,刚伸手就被一脚踹倒,胸口压着长棍。
我动了。
没想太多,就是往前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缝,没人敢拦我。
疤脸弟子正要把网口扎紧,我冲上去,右拳直接砸他脸上。
他脑袋偏了一下,拳头擦过颧骨,力道卸了点,但还是踉跄着退了三步,手里的网兜脱了手,小孩滚在地上。
他愣住,捂着脸瞪我。
我也看着他。这是我三百年来第一次主动打人。以前挨骂、挨踢、药柜被打翻,我都缩着脖子装死。现在我不装了。
“你找死?”他吼。
我吐了口唾沫,混着血丝,落在他鞋面上。
他拔剑。
剑光刚亮,一道身影贴着地面窜过去,像刀片刮骨。疤脸弟子护体灵光“啪”地裂开,整个人抖了一下,膝盖发软。
谢清歌站在我左后方,玉箫已经离唇,指尖有一道新划的口子,血珠正往下滴。
她吹得很轻,但足够了。
我冲上前,一把拽起地上的孩子,塞给旁边一个妇人。“带他走。”
妇人抱着孩子疯跑,连头都不敢回。
疤脸怒吼:“你们敢阻公务?血祭大阵缺一人,就要多抓三个顶数!你知道你在救谁吗?”
“我知道。”我说,“我在救一个不该死的人。”
他冷笑,举剑刺来。
剑尖快到胸口时,我侧身让开,左手抓住他手腕,右膝撞向他小腹。他闷哼一声,剑歪了方向,擦着我肩膀划过去,布袍撕开一道口子。
我没穿内甲,皮破了,血立刻渗出来。
但他更惨。我顺势一拧,听见“咔”的一声,他整条胳膊扭曲成怪异角度。他惨叫,松手倒地。
我捡起他的剑,扔进旁边的水沟。
谢清歌走到我身边,低声说:“东街口又来了几个,带着铁笼。”
我看过去。三条街外,一队仙门弟子押着十几个百姓往这边走。那些人手脚都被锁链捆着,脖子上套着铁圈,像牲口一样被牵着。
带队的是个瘦高个,穿灰袍,腰间挂木牌,写着“寅”字。
是他。
我在炼器坊外见过这人。他亲手把三个病弱老人推进熔炉口,火光映着他脸,一点表情都没有。
现在他又来了。
他看见这边混乱,加快脚步,挥手示意手下围上来。
一共六个,加上地上那个疤脸,七个人,把我们堵在断墙和塌屋之间。
雨水还在下,血混着尘土流进砖缝,地上一片暗红。
寅盯着我肩上的铁尸,忽然笑了。“这不是运泔水的老头吗?怎么,不当杂役了,改当义士?”
我没答话。
他抬手,身后弟子抽出兵器。
“今日任务五百人,少一个都不行。你们两个,正好补数。”
我握紧锈剑。
剑身还是凉的,但我知道它会热。
谢清歌横箫于唇,眼角有一缕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不知是雨还是伤。
寅下令:“活捉,送去血料堂审问。”
他们冲过来。
第一个使短棍的刚扑近,谢清歌箫声响起。音波撞上他耳朵,那人脑袋一歪,鼻孔喷血,当场栽倒。
第二个举刀砍我,我低头闪过,锈剑横扫,削断他小腿筋。他跪地哀嚎。
第三个从侧面偷袭谢清歌,我甩手把药葫芦砸过去。空的,但够重,正中他太阳穴,当场翻白眼。
剩下三个迟疑了。
寅脸色变了。
他没想到我们会动手,更没想到能放倒四个。
他拔出腰间短刃,亲自上阵。
刀锋直取我咽喉。
我抬剑格挡,锈剑与利刃相撞,发出沉闷声响。我的虎口震得发麻,但没松手。
他力气不小,接连三刀逼得我后退两步。
第四刀劈下时,我突然矮身,锈剑自下往上撩。剑尖划过他大腿,布袍裂开,血涌出来。
他退了一步,咬牙切齿。
“你以为你能逃?”他盯着我,“全城都在抓人,每一户都在报丁口,每一个活物都要登记造册。你救不了所有人。”
“我不用救所有人。”我抹了把脸上的血雨,“我只要救到够数为止。”
“够数?”他冷笑,“什么叫够数?等你死的时候,看看自己救了几个人,再算算害了多少人陪葬吧。”
我没再说话。
谢清歌站到我右侧,和我背靠背。
风吹过断墙,卷起一片灰絮。
寅挥手,最后两个弟子冲上来。
我握紧剑,准备迎战。
谢清歌的箫再次贴上唇。
寅突然抬头看天。
我也跟着看。
云层裂开一道缝,阳光照不进来,只有一股更深的红从裂缝中渗出,像伤口在流血。
整个长安,都被罩在这片血光之下。
远处传来钟声。
一下,两下。
那是仙门召集令。
更多弟子会来。
我们杀不完。
但还得杀。
我往前踏一步,锈剑指向寅。
他握紧刀,眼神终于有了点怕意。
谢清歌的箫声在风里响起,很轻,却割得人脸疼。
寅吼了一声,冲过来。
剑与刀再次相撞。
这一次,我没有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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