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珠内的东域平原，原本是白龙族培育灵植的地方，此刻却临时开辟成了安置区。
数万来自诡异世界的原住民聚集在这里，他们的模样各异，却都带着同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与麻木。
有人衣衫褴褛，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疤痕，那是被诡异当作宠物时，用利爪划下的印记。
有人眼神空洞，双手不停地无意识颤抖，仿佛还在重复着被当作玩具时，被迫表演的机械动作。
还有些人骨瘦如柴，脖颈上留着一圈深深的勒痕，那是被当作奴隶和食物时，锁链常年摩擦的痕迹。
人群边缘，站着几百名手持简陋武器的人，衣服上还沾着干涸的黑血，眼神里带着未散的警惕与戾气。
这是诡异世界里少数坚持抵抗的抵抗军。
抵抗军曾躲在废墟里，用简陋的武器对抗着强大的诡异。
此刻虽被解救，却仍像惊弓之鸟，紧紧攥着武器，不肯放松分毫。
林卫国身着军装，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目光缓缓扫过下方的人群。
联军原本计划将这些原住民和现实世界的华国居民一起转移到华夏诸天联盟，但在最后一刻，他拦住了运输舰。
“这些人，不能就这么送出去。”
当时他对林凡和联盟指挥官说。
“他们世代活在诡异的阴影里，见过的只有杀戮、奴役和绝望。外面的世界对他们来说，和诡异世界一样陌生，甚至更可怕。”
“他们不懂什么是秩序，什么是信任，连基本的社交都忘了。强行把他们丢进正常社会，只会让他们被排挤、被恐惧，最终要么彻底封闭，要么做出极端的事。”
此刻，他看着台下那些如同惊惶羔羊的原住民，清了清嗓子，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安置区：“大家都听着”
人群猛地一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高台上。那些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泛起一丝微弱的波动，像是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撬动。
“诡异世界的邪恶天道已经被消灭了，所有的诡异要么被净化，要么被关押。”
林卫国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从现在起，没有人再能奴役你们，没有人再能把你们当食物。你们自由了。”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混沌珠会是你们新的家。这里有干净的水，有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有安全的房子。以后，你们就在这里生活，不用再躲，不用再怕。”
台下一片死寂。
大多数人只是呆呆地看着林卫国，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自由？家？这些词汇对他们来说，比诡异的嘶吼还要陌生。
他们已经太久没有活着的实感，久到忘了自由该是什么样子。
只有少数人，听到不用再怕四个字时，突然捂住了脸。
先是压抑的呜咽，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那是一群年轻的姑娘，她们是反抗军的一员，被抓后当作战利品献给高阶诡异。
此刻积压了几年的恐惧、屈辱和绝望，终于在安全的确认下，彻底决堤。
哭声像投入死水的石子，激起了一圈涟漪。
又有人跟着哭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最终汇成一片压抑的潮声，在平原上回荡。
“唉。”林卫国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改变，从来都不是一句话就能完成的。
这时，林凡和卡蜜拉并肩走了过来。林凡的目光扫过人群，眉头微蹙：“看他们这样子，大多是废了。”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锐利。
“长期被当作物品对待，他们的自我意识早就被磨没了。现在活着的，与其说是人，不如说只剩下活着的本能，饿了要吃，冷了想躲，除此之外，几乎没有思考能力。”
卡蜜拉的目光落在那些哭泣的姑娘身上，眼神柔和了几分。
“不能这么说。她们只是被黑暗困住太久，忘了光的样子。”
她转头看向林卫国，“林老说得对，把人留在这里是对的。只是……该怎么让他们真正活过来？”
“只能慢慢来。”林卫国摇摇头。
“一代人或许很难改变，但可以从孩子开始。教他们认字，教他们分辨善恶，教他们什么是尊严。用教育，一点点把他们从泥沼里拉出来。”
他话锋一转，看向林凡和卡蜜拉，眼神变得深邃：“不过，这还不是最要紧的。现在混沌珠里，已经有了三种智慧生物。”
“白龙族，来自科技与修行并存的星际文明，擅长能量运用和空间技术，骨子里带着龙族的骄傲与忠诚。”
“尼克斯人，来自机械与生物融合的世界，精通基因编辑和工程制造，思维缜密，注重逻辑。”
“还有这些来自不同世界的人类，现实世界的华国人，诡异世界的原住民，以及我们这些外来者。”
林卫国掰着手指，一一细数：“哦，还有傻妞，虽然是人工智能成精，也算个特殊的类人族。”
“之前，我们只是把大家捏合在一起，建立了统一的武装，搞了科学院和情报组织，说到底，更像个联盟。”
他语气凝重起来，“但联盟是松散的，遇到大危机，很容易因为立场、利益不同而散架。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三族彻底融合，变成一个真正的整体。”
林凡挑眉：“您的意思是？”
“从根上融。”林卫国斩钉截铁。
“文化、语言、文字、习俗、价值观……方方面面都要打通。不能再分白龙族，尼克斯人，人类，要让大家觉得，我们是一家人。”
他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自豪。
“这方面，我们华夏文明最有经验。几千年来，我们吸收过草原的彪悍，融合过西域的细腻，接纳过海外的新奇，从来不是靠排斥变强，而是靠包容壮大。就像一条大河，纳百川，才成其深。”
“之前高要联合尼克斯人搞的诸天美食大赛就很好。”
林卫国举例道，“白龙族用灵火烤肉，尼克斯人用香料调味，华国人拿出八大菜系的手艺，连傻妞都编了程序做机器人点心。大家围着桌子吃饭，吵吵闹闹地评个高低，无形中就亲近了。”
“还有尼克斯人办的科技大赛，白龙族的能量引擎和尼克斯人的机械骨骼比速度，华国的古武和科技结合的机甲惊艳全场。争归争，赛后却互相请教，甚至组队搞起了研发。”
他越说越有兴致，“这种活动要多搞，让大家在玩和竞争里，发现彼此的长处，认同彼此的价值。”
“但这还不够。”林卫国话锋又转。
“文化融合是软的，得有硬的支撑。教育要统一，编一套涵盖三族历史、科技、修行的教材，让孩子从小就知道我们的故事。语言文字要统一，以华夏语为基础，吸收白龙族的符文、尼克斯人的符号，创造一种新的通用语，连傻妞的代码都能兼容。”
最惊人的是他接下来的话。
“还要用科技手段，消除三族之间的生殖隔离。尼克斯人不是擅长基因优化吗？让他们和科学院合作，研究怎么让不同种族的基因稳定结合”
“再通过一代代的优化，让大家在生理上也能相融。”
“几代人之后，谁还记得自己是白龙族还是尼克斯人？大家都是混沌珠内的人，有着共同的记忆，共同的血脉，共同的未来。”
林卫国的眼中闪烁着远见的光芒。
“以后再加入新的种族，也照这个法子来。这样的家，才打不散，冲不垮。”
林凡听完，沉默片刻，随即点头。
“爷爷说得对。单纯的共存太脆弱，只有相融，才能真正凝聚力量。”他看向卡蜜拉，“你觉得？”
卡蜜拉微微一笑，眼中带着认同。
“林老的想法很大胆，却很有道理。黑暗从来不是孤立的，光明也是靠无数束光聚在一起才亮起来的。”
她看向安置区里，那些开始被士兵引导着去领食物的原住民。
有个小孩怯生生地接过一个灵果，咬了一口，眼睛突然亮了起来，那是纯粹的、属于活着的喜悦。
“总会好起来的。”卡蜜拉轻声说。
林卫国看着那一幕，也笑了。
融合之路或许漫长，但只要方向对了，再远的路，一步步走下去，总能到达。
混沌珠外，新的世界正在复苏。
混沌珠内，一个新的文明，正在包容与融合中，悄然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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