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电视机屏幕的昏黄反光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晕染开来，阿林佝偻着背坐在折叠桌前，塑料凳腿随着他调整坐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他盯着碗里凝结成块的葱油，突然听见隔壁传来摔门声和女人的尖叫：张猛！你他妈又拿融资款去赌！
关你屁事。低沉的男声透过薄墙传来，伴随着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开合声。阿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筷子尖在面汤里划出细小的涟漪。他想起今早在就业中心，那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人力资源主管也是这样用打火机敲着桌面：林先生，35岁在It行业已经是退休年龄了。
电视机里正在重播午间新闻：......据悉，趣玩科技今日完成c轮1.2亿融资......阿林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半截面条挂在嘴角。他认得镜头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张猛，三年前和他同期入职的算法工程师。当时他们总在消防通道抽烟，张猛总说：等老子创业了，请你当cto。
的一声，全息投影从墙缝里渗进来。阿林看见自己颤抖的手背上浮现出蓝色数字，那是张猛戒指投射的融资额正在天花板上跳舞。他猛地抬手想挥散这些光点，却碰倒了酱油瓶。褐色的液体在形状的面条旁蔓延成一片沼泽。
又吃救济餐啊？房东王婶推门进来收租，鼻翼抽动着打量桌上的狼藉，要我说你去送外卖都比......
我在等微软的面试回复。阿林突然拔高音量，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变成气音。他盯着王婶背后那面墙——张猛的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路演视频，西装革履的男人对着虚拟观众席微笑：我们的元宇宙解决方案将重构......
原本正常播放着节目的电视机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噪音，屏幕上也随之涌现出大量的雪花噪点，将原本清晰的画面完全覆盖。就在阿林惊愕地盯着电视屏幕时，女主播那原本悦耳动听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机械，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情感和温度一般，硬生生地切入了画面之中：“最新消息，趣玩科技被曝财务造假……”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让阿林如遭雷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然而，更让他震惊的还在后头——就在他还没来得及从这则新闻中回过神来的时候，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紧接着便是张猛那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那笑声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回荡着，显得格外刺耳和恐怖。
阿林的心跳急速加快，他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而与此同时，房间里的投影数字也像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控制了一般，开始剧烈地抽搐起来。原本显示着“1.2亿”的数字，在短短几秒钟内迅速变成了“8000万”，然后又在眨眼之间骤减为“3000万”。最后，随着一声沉闷的爆裂声，那个数字像是被引爆了一般，炸裂成无数蓝色的火星，如烟花般四散飞溅开来。
这些蓝色火星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划过一道道诡异的弧线，最终纷纷溅落在阿林面前的救济餐碗里。那碗原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食物，此刻更是被火星灼烧得面目全非，散发出一股刺鼻的焦糊味。
喂？微软hR？阿林突然抓起不存在的电话，油渍在手机屏幕上拖出长长的指痕，对，我是林......不，我随时可以入职......他的声音越来越响，盖过了隔壁的争吵和电视里的破产快讯。王婶翻着白眼退出去时，看见这个失业程序员正用面条在酱油污渍里画出一个歪歪扭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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