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正用粉笔在黑板上细致勾勒升学路径图的箭头时，突然的一声脆响，白色粉笔在他指间断成两截。粉笔灰簌簌飘落，在讲台上铺开一层细密的白色粉末。教室里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
老班又掰断粉笔了，坐在第一排的李明用胳膊肘捅了捅同桌王浩，这周第三根了吧？
嘘——王浩压低声音，听说他儿子这次月考又退步了，心情肯定不好。
后排的刘婷突然插话：你们看张阿姨，又在拍黑板了。
与此同时，坐在第三排的张女士迅速举起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她微微前倾身体，右手食指悬在拍摄键上方，摄像头精准地对准黑板上的图示。她的动作引起了旁边几位家长的注意。
张姐，这个角度能拍清楚吗？戴着金丝眼镜的陈女士凑过来问道。
没问题，我新买的手机有5000万像素。张女士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回家让我家小子好好研究研究。
哎，现在孩子压力真大，陈女士叹了口气，我家小雨昨晚写作业到凌晨一点。
阳光从西侧窗户斜射进来，穿过教室空气中浮动的尘埃，在手机镜片上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反光。这道光线如同锋利的刀片，在白板上划出数个棱角分明的三角形光斑，将完整的升学路线图分割成支离破碎的几何区块。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王老师重重地敲了敲讲台，粉笔灰再次扬起，我知道大家都很关心升学问题，但请保持课堂纪律。
教室后排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老师，我...我有个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女生。她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林小雨。
说吧，小雨。王老师推了推眼镜。
如果...如果考不上重点高中，是不是就...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教室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时钟的滴答声。王老师沉默了片刻，走到小雨身边。
同学们，他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升学确实重要，但不是人生的全部。就像...他指向黑板上的光斑，这些光线会改变黑板的模样，但改变不了知识的本质。
光斑随着手机的轻微晃动而跳跃，在重点高中普通职校的标注间来回游移，仿佛在嘲弄着这幅精心规划的升学蓝图。张女士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抱歉抱歉！她手忙脚乱地关掉声音，脸涨得通红。
没关系，王老师笑了笑，正好借这个机会说说手机使用规范。家长们，虽然理解你们想记录的心情，但...
他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教务处主任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口：王老师，能出来一下吗？
王老师点点头，转向同学们：大家先自习，我马上回来。
教室门关上的瞬间，议论声立刻炸开了锅。
肯定又是升学率的事，李明撇撇嘴，听说我们学校去年重点率下降了。
我妈说要是考不上重点，就送我去国际学校。王浩趴在桌上嘟囔着。
国际学校？那得多贵啊！刘婷瞪大了眼睛。
张女士趁机又举起手机，这次是对准了正在讨论的孩子们。陈女士拉了拉她的衣角：这样不太好吧？
留个纪念嘛，张女士不以为然，等他们长大了再看，多有意思。
阳光渐渐西斜，黑板上的光斑拉得越来越长。林小雨望着那些跳动的光影出神，手中的笔无意识地在笔记本上画着相似的图案。
小雨，你在画什么？同桌好奇地凑过来。
没什么，她慌忙合上本子，就是...觉得这些光斑挺好看的。
好看？同桌一脸不可思议，它们把重点高中的名字都挡住了诶！
这时教室门再次打开，王老师走了进来，脸色比出去时更加严肃。他站上讲台，深吸一口气：同学们，刚接到教育局通知，今年升学政策有些调整...
话音未落，教室里立刻骚动起来。家长们纷纷掏出手机，有的开始录音，有的忙着发消息。张女士的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我得赶紧告诉我老公。
王老师用力拍了拍手：安静！具体细则还在制定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停顿了一下，升学途径会更多元化，不会只看一次考试成绩。
这个意外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有人欢呼，有人皱眉，更多人开始交头接耳。林小雨的眼睛亮了起来，她悄悄翻开笔记本，在那些光斑图案旁边写下：新的可能？
窗外的夕阳将整个教室染成金色，那些原本刺眼的光斑此刻变得温暖而柔和。它们不再切割黑板上的文字，而是如同金色的河流，将重点高中普通职校职业专科等选项连接在一起。
所以，王老师的声音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清晰，不要被固有的框架限制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就像...他指向黑板，这些光线，看似打乱了计划，实际上可能照亮了新的方向。
放学铃响起，但没有人急着离开。家长们围住王老师询问详情，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讨论着。张女士看着手机里拍摄的照片，突然对陈女士说：其实...我觉得孩子开心最重要，对吧？
陈女士惊讶地看着她：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张女士笑了笑，抬头望向黑板上的光影，但今天的光线，让我看得更清楚了。
在教室角落，林小雨轻轻抚摸着笔记本上的涂鸦，嘴角微微上扬。窗外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那些曾经让她焦虑的升学选项，此刻都化作了跃动的光点，在她眼中闪烁着无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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