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动想反驳，想怒吼，想告诉这个魔头——老祖乃无上天尊，意志如神铁，绝不可能屈服！这一切都是幻觉！
可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林清影那张苍白如纸、满是绝望的脸庞时，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双眼睛，曾经如九天之上的寒月，清冷孤高，如今却空洞得可怕，被抽走了所有神采。
“老祖……”
林家的一名年轻天骄终于承受不住这毁灭性的打击，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地泣血哀求：“您……您说句话啊！告诉我们这不是真的！您是被他控制了对不对？”
林清影睫毛剧烈地颤了颤，却不敢去看下方任何一个族人。
她知道，从她跪下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没有资格，再以林家老祖的身份，面对这些曾经视她为信仰的族人了。
她的荣光，她的尊严，连同林家万古的清誉，都已碎成了尘埃。
“啧。”
萧衍发出一声玩味的轻笑，他伸手像是安抚一只听话的宠物般，在林清影柔顺的云鬓上肆意地揉了揉。
“别吓着你的族人了，说句话安慰一下他们吧。”
这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是一根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清影的神魂之上。
她的身体剧烈一颤，却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无论说什么，都无法改变她已沦为仇人奴仆，并将家族带入万劫不复深渊的事实。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道愤怒到极致的吼声，如惊雷般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魔头！你给我去死！”
一名身穿月白长袍，面容俊美无俦的年轻男子化作一道神虹，从下方的人群中悍然冲天而起！
他是林家这一代最杰出的天骄，林羽！也是林清影亲自教导，当成亲弟弟一般，倾注了最多心血与情感的后辈！
他曾在林清影面前立下血誓，此生只为追随她的脚步，哪怕粉身碎骨，也要誓死守护她的荣光！
可现在，他看到自己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神，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一样跪伏在地，被魔头踩在脚下！这比用世间最残酷的刑罚将他千刀万剐还要让他痛苦！
“我要杀了你！！”
林羽的双目赤红如血，他不惜代价地燃烧了自己的神魂与道果，璀璨的生命精气化作冲天烈焰。他知道自己与萧衍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但他不在乎了！
他只想用自己这条命，用自己的一切，哪怕只能溅这个魔头一脸血，也要洗刷女神所受的耻辱！
轰！
恐怖的神魂之力在他体内疯狂爆发，他的修为在短短一瞬间，竟从造化巅峰强行突破壁垒，攀升到了半步天尊的层次！
他化作一道燃烧着生命的白色流光，如飞蛾扑火般，朝着萧衍悍然冲去！
“林羽！回来！”
林动脸色煞白，肝胆俱裂地嘶吼，想要阻止，却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萧衍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残忍到极点的弧度，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杀了他。”
林清影的身体猛地僵住，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清晰地映出了林羽那张因愤怒与决绝而扭曲的年轻脸庞。
“不……不……”
她拼命地摇头，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神魂深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林羽是她以轮回紫莲从无尽轮回中捞回的弟弟真灵转世而成，在她冰冷无情的漫长岁月中，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让她亲手杀了林羽？她做不到！
然而，下一秒，萧衍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耐。
“我说，杀了他。”
烙印在她神魂深处的【神奴之印】在这一刻爆发出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她想反抗，想拒绝，可是她的身体却像一具提线木偶，完全不受控制地动了。
在一声绝望到极致的神魂悲鸣中，她缓缓抬起了那只曾经无数次抚过林羽头顶的纤纤玉手。
她的动作是如此僵硬，如此迟滞，仿佛每抬起一寸，都有亿万钧的重量压在上面。
“老祖……”
正以决死之势冲锋的林羽，看到林清影抬起的手，整个人如遭雷击，悍不畏死的冲锋势头都为之一滞。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祖……要对他出手？
“老祖！您清醒一点！我是小羽啊！”
他嘶吼着，眼中燃烧的怒火被巨大的悲痛与哀求所取代，“您看看我！我是林羽啊！”
可回应他的，是一道冰冷、死寂、不带任何情感的天尊一指。
轰——！
灰色的轮回光柱瞬间吞噬了那道白色的流光，林羽的身体在半空中寸寸炸裂，连同他那燃烧的神魂，都在这一指之下被彻底碾碎，从因果层面被抹去，真灵寂灭。
他到死，都圆睁着双眼，眼中残留的，是那浓烈到化不开的震惊、悲哀与不敢置信。
林清影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玉手，泪水彻底模糊了视线。
她杀了林羽。
她亲手，杀了自己最疼爱的后辈，那个承载了她所有念想的孩子。
“啊……啊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她喉中发出，她的精神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整个人崩溃地跪倒在地，神情癫狂。
“不……不是我……不是我杀的……”
她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绝望。
而下方的林家神土，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雕，呆滞地看着这一幕。
“老祖……杀了……林羽？”
“怎么可能……林羽是她最看重的后辈啊……怎么会……”
“她真的……她真的已经不是我们的老祖了……她背叛了我们……”
无数人的道心在这一刻彻底破碎，信仰的崩塌带来了毁灭性的精神冲击。
他们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眼神空洞，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林动的脸色惨白如纸，他死死地咬着牙关，腥甜的鲜血从嘴角缓缓流出，滴落在衣襟上。
他知道，林家彻底完了。
萧衍看着这幅人间惨剧，脸上的笑容反而愈发灿烂。这绝望的哀嚎，于他而言，却是最悦耳的乐章。
他俯下身，一把粗暴地揪住林清影的秀发，将她从地上扯起，强迫她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你看，你不是很能干吗？”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恶魔般的低语，在她耳边响起。
“接下来，我要你亲手，把整个林家，全部杀光。”
“一个，不留。”
林清影的瞳孔骤然放大到极限，眼中涌现出前所未有的恐惧与哀求。
“不……求求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
她哀求着，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可萧衍只是冷漠地松开手，任由她像一件破烂的玩偶般瘫软在地。
“乖乖听话。”神奴之印再次爆发出不容抗拒的意志。
林清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缓缓站起，她的双手在剧烈的颤抖中抬起，掌心之中，比刚才庞大万倍的轮回之力开始汇聚，化作一个笼罩了整片神土，散发着无尽死亡气息的灰色旋涡。
“老祖！不要！”
“老祖！求求您！我们是您的血脉族人啊！”
无数林家族人从呆滞中惊醒，跪在地上，朝着天空那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发出声嘶力竭的哀求与哭喊。
可林清影的眼中，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绝望。她像一尊流着血泪的死亡神女，即将对自己的信徒降下神罚。
她的手，在万众哀求中，缓缓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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