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清冷月光穿窗而来,在墨烬熟睡的脸庞上织就一片斑驳碎影。顾染清静坐在床边,这是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将他的模样刻进眼底。
她缓缓伸出手,指尖抑制不住地轻颤,小心翼翼抚上他的脸颊,仿佛触碰着世间唯一的珍宝,既怕力道重了碰碎,又怕轻了留不下痕迹。指腹从他英挺的眉骨滑下,掠过高挺的鼻梁,最终停在他温热的唇瓣上,贪恋地感受那丝鲜活的温度。眉心处的血色魔纹,正随着她翻涌的情绪剧烈搏动,在浓稠的黑暗里漾开微弱却妖异的光,像濒死的烛火。
“原谅为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破碎的哭腔裹着无尽的涩意,刚飘到空气里就几乎被夜色吞没。
我多么渴望能够陪伴你,直到那黎明的曙光轻轻洒在窗棂之上,陪你一同领略这世间的春秋更迭。然而,我却不能——我实在无法再将你拽入这无底的泥潭之中。十年前,那些人如饿狼般循着气息寻觅而来,如今,我又一次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如同狗皮膏药一般。
每一次修为勉强回升,都像有千斤铁石砸在我体内残缺的仙骨上,骨头似要在皮肉里碾成碎末,连支撑摇摇欲坠的神魂都成了煎熬;每一次动用魔功,更如亲手攥住自己残存的生机,一点点往指缝里挤,看着那点光气在掌心消散——这仙魔相斥的躯体,于如今修为尽失的我而言,根本是淬了毒的枷锁,每动一下,都把我往魂飞魄散的深渊又拽近几分。
我怎舍得让你看见?看见我被仙气撕咬得衣袂染血、被魔气缠面的狼狈模样,看见我连站稳都要靠魔气撑着的不堪。更怎忍心让你再为我这个被正道唾弃的“魔头”,又一次不管不顾地站到所有人对面,任千般骂名、万般指责像刀子一样扎在你身上,扛下那连呼吸都疼的无尽痛苦?
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清冷月光穿透窗棂的缝隙,在墨烬熟睡的脸庞上织就一片斑驳晃动的光影,连他睫羽投下的浅影都格外清晰。顾染清静坐在床边,指尖悬在半空又轻轻收回,这是她最后一次,能这样近距离地凝视他熟睡的模样,连呼吸都不敢放重半分。
她俯身贴近,胸腔里翻涌的不舍与决绝几乎要冲破喉咙,终于在那片她肖想了无数日夜的唇上,落下一个深情到发颤、又凉得刺骨的吻。柔软唇瓣相触的瞬间,泪水的咸涩混着迷魂香的冷冽,一并烙进这最后的温存里。
而无边黑暗中,我分明也触到了那抹柔软的冰凉——唇上的触感带着熟悉的冷香,像冬夜未融的雪。我拼尽全力想睁开眼,想看清眼前人,意识却被沉重的梦魇拽着往下沉,只能从喉咙里挤出含混的呓语:
“不要……师尊……师尊,不要走……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那些人……我要他们……全部都死……”
他含混的梦呓撞进耳中,顾染清正欲撑床起身的动作骤然僵住,像被无形的线定在了原地。眼眶瞬间被滚烫的湿意浸红,她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涩味,才勉强将喉间翻涌的哽咽压了回去。
烬儿……我的烬儿啊……
最终,她还是闭了闭眼,将心头的软意狠狠掐灭,撑着床沿站起身,把那封折得整齐、边角已被指尖摩挲得发毛的信,轻轻放在床头。在身形即将彻底融进窗外浓墨般的夜色前,她最后一次回头望向床上的人,声音轻得像要被夜风揉碎,用尽全身力气呢喃:“忘了我吧,去做回那个光芒万丈的正道魁首……别再被我这个魔头……拖累了。”
话音落时,她的身影已消散无踪,只留空气中那缕冷香还在若有若无地萦绕,与床头那封静静躺着的信,一同守着满室沉寂。
屋外,阿哩哩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扯动了心神,爪子在青石板上反复碾磨,焦躁地绕着圈,尾巴尖绷得笔直。终于按捺不住,它纵身跃起,如一道残影掠过窗棂,稳稳落在床头。
鼻尖轻嗅两下,它立刻用神识探入,瞬间便察觉我体内游走的迷香气息——正是这东西让我深陷昏睡。阿哩哩人性化地晃了晃脑袋,喉咙里滚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像是在无奈又心疼。阿哩哩,爪子还在床沿轻轻扒拉了两下,对着昏迷的墨烬抱怨:“真是俩别扭的主儿,这人族的感情啊,又苦又绕,真是半点都搞不懂!”下一秒,它周身泛起淡金色妖力,一缕缕精纯能量缓缓渗入我的经脉,如同温水融冰般,一点点驱散着迷香的滞涩。
待做完这一切,它轻巧跳下床,悄无声息地守在屋门外。毛茸茸的身子绷得紧实,一双通人性的眼紧紧盯着顾染清离去的方向,耳朵竖得笔直,连夜风拂过树叶的声响都不放过。
顾染清的身影已在百里之外,长风掀起她的衣袂,却吹不散眼底的牵绊。她终于忍不住回头,望向那座承载了无数过往的山峰——不过是一眼,心口便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随即撕裂般的剧痛蔓延开来,连呼吸都带着颤意。
眉心的血色魔纹骤然失控,如蛛网般顺着眼角爬向颧骨,狰狞又刺眼。一滴滚烫的血泪从眼尾滑落,砸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就这样吧……烬儿,往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她抬手用指腹拭去血泪,指尖划过的瞬间,眼底残存的脆弱与不舍被一寸寸碾碎,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狠厉与决绝。这一次,她再没有回头,身影朝着与山峰相反的方向,一步步走进更深的夜色里。
她一路御风疾行,衣袂划破夜色,最终稳稳落在一处荒无人烟的死寂山谷。四下里静得骇人,只有穿谷的风卷着碎石掠过,呜咽声像极了孤魂的哀哭,在空旷里反复回荡。
她颤抖着从怀中摸出那枚刻满往生咒的青铜铃铛,指尖轻轻旋开铃身,将里面妥帖珍藏的发丝小心翼翼捧在掌心。月光恰好掠过她苍白的脸,声音低哑得几乎要被风声吞没,破碎的字句混着哽咽:“烬儿……若真有来世……这一次,我一定……再也不会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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