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卓深邃的眸子平静地注视着李尧，李尧被看得心里发毛，手上按摩的动作彻底停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像只等待最终宣判的鹌鹑。
“李尧，”夏卓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清冷无波，“你资质愚钝，又不知努力，屡生事端，令为师……”
“弟子错了！弟子真的知错了！”李尧不等夏卓说完，立刻抢白，声音带着哭腔，扑通一声又跪得结结实实，双手下意识往前一扑，想要抱住夏卓的小腿求饶。然而他心神激荡之下，动作有些变形，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矮几，矮几上的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咔哒”声，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声响动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师尊！求您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以后一定洗心革面，努力修炼，绝不再惹是生非！弟子发誓！”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夏卓的脸色，见对方依旧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没给那茶杯一个。
“弟子知道，弟子资质驽钝，又不知努力，名声不好，悟性又差，实在是不中用！平庸又爱偷懒，在外人人都以弟子为耻，更丢了师尊您的脸面！”
他说着，还适时地吸了吸鼻子，眼眶微红，仿佛真的因为自己的“不堪”而痛苦万分。
【叮！进行夸张的自我贬低，试图以“惨”博取同情，积分+400！】
夏卓垂眸看着他这副耍赖抱大腿的模样，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完之前的话：“……令为师，不得不严加管教。”
李尧一听“严加管教”，心里咯噔一下，但好歹不是“清理门户”，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表忠心：“严加管教！必须严加管教！师尊您管得对！弟子就是欠管教！您怎么管都是应该的！”
然而，他话锋突然一转，抬起头，脸上努力挤出一种“我虽然废但我有用”的谄媚笑容，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夏卓，甚至下意识地想伸手去拽夏卓的衣袖，又在对方冷淡的目光中讪讪缩回：
“但是！师尊！弟子也有弟子的用处啊！”他像是推销滞销品一样开始列举，“您想啊，弟子虽然干啥啥不行，但……但吃……呃不是，是但弟子胜在……胜在皮实耐揍啊！您看这次，被那镜妖拖来拽去，摔了那么多次，不也全须全尾地活下来了吗？这说明弟子生命力顽强，适合当……当肉盾！对！关键时刻能帮师尊您吸引火力！”
他越说越觉得这是个优点，脸上谄媚的笑容更盛，身体也不自觉地又往夏卓那边凑近了些，几乎要贴上去了：“但是！师尊！弟子虽然百无一用，但弟子对师尊您的忠心，那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而且……而且弟子觉得，弟子也并非全无用处！”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细数自己的“独特价值”，脸上带着一种“我很有用快用我”的急切：
“您想啊，师尊！弟子虽然修炼不行，但弟子……弟子可以帮您试药啊！您以后炼制了什么新丹药，药性不明的，尽管让弟子来试！弟子皮糙肉厚，耐折腾！保证帮您试出最精准的药效！”
“还有！弟子还可以帮您打扫雪寂峰！别看弟子修炼不行，打扫卫生可是一把好手！保证把寒寂殿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连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让您修炼起来心情舒畅！”
“再有！弟子还可以……可以帮您跑腿！您有什么需要往各峰传递的消息，或者需要去山下采购的物资，弟子保证给您办得妥妥帖帖，绝无差错！弟子腿脚麻利着呢！”
他眼睛亮的跟灯泡一样，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夏卓脸上了：“最重要的是，您平日里修炼辛苦，事务繁忙，难免枯燥。有弟子在，时不时给您表演个绝活，保证让您劳逸结合！您看，弟子还是有点用的，对吧？”
【叮！挖掘自身“独特用处”，从试药、打扫到逗乐，全方位展示“废物品格”，并试图以此将功补过，积分+600！】
夏卓听着他这番惊世骇俗的“用处论”，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看着他脸上那混合着讨好、自嘲和莫名自豪的复杂表情，以及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的距离，夏卓沉默的时间比之前更长了些。窗外竹影摇曳，室内烛火跳动，映得他雪白的发丝仿佛流动着微光。
就在李尧以为自己的“推销”起了作用，心中窃喜时，夏卓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他的幻想：
“既然自知不足，更当勤勉。”
李尧的心猛地一沉。
“回去后，”夏卓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清静经》、《戒律通则》，各抄20遍。”
李尧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抄书？！还是百遍？！这比挨揍还折磨人！
“另，”夏卓继续道，声音不容置疑，“每日基础剑法练习，增至1个时辰。”
1个时辰？！李尧眼前一黑，感觉人生失去了色彩。这简直是魔鬼训练！他哀怨地看着夏卓，眼神湿漉漉的，试图用可怜博取减刑。
“傀儡对战，增至每日两个时辰。”
李尧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是要把他往死里练啊！他张了张嘴，还想再挣扎一下，哪怕只是减少一点点……
“弟子……弟子领罚……”最终，李尧哭丧着脸，有气无力地应道，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片灰暗。他蔫头耷脑地站在那里，再没了刚才推销自己的劲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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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雪轩外，竹林阴影中。
睿泽安与柏松几乎同时抵达，两人都察觉到了轩内异常的灵力波动李尧那番“慷慨陈词”他们隐在暗处，并未立刻现身。
透过半开的窗棂，他们清晰地看到了李尧那副谄媚到近乎滑稽的表演——从自我贬低到疯狂推销，那恨不得贴到夏卓身上去的姿态，以及那双看着夏卓时亮得惊人的、充满了讨好与依赖的眼睛。
睿泽安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握着剑柄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泛白。看着李尧对夏卓那副毫无底线、黏糊糊的谄媚模样，一股无名火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烦躁猛地窜上心头。这厮对谁都是这般……吗？一想到李尧或许对其他人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他胸中的郁气就几乎要压制不住。
而柏松，静静立于另一侧竹影下，清冷的眸光落在李尧那不断试图靠近夏卓的身影上，唇瓣微抿。
就在这时，睿泽安因心绪波动，脚下不经意间踩断了一根枯竹。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脆响在寂静的夜色中传出。
柏松立刻警觉，清冷的视线瞬间投向声音来源，正好与睿泽安那双隐含怒意与审视的冰冷眸子对上！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最终，睿泽安冷哼一声，率先移开了视线，身形一闪，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仿佛从未出现过。
柏松静静地在原地站了片刻，听着屋内李尧还在喋喋不休地保证着“一定努力”，又看了一眼睿泽安消失的方向，也悄然转身离去。
屋内，他还在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虽然代价是未来的苦役，但总比立刻受罚强。
他见夏卓没有再说话的意思，只是重新端起了茶杯，知道这是送客的表示。他连忙恭敬地行了一礼：“那……弟子不打扰师尊休息了，弟子告退。”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打开了房门。
就在他踏出房门，准备长舒一口气的时候，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远处竹影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但定睛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错觉吧……”李尧嘟囔了一句，揉了揉自己因为过度紧张和卖力表演而有些发酸的手臂，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回去怎么应付那该死的抄书和加练，一边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蔫头耷脑地走去。
而在他身后，听雪轩的窗户无声地合拢。轩内，夏卓放下茶杯，目光扫过刚才李尧站立的位置，又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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