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的春天，在肃杀与重建的交替中悄然流逝。当最后一亩逆产田契颁发到伤残老兵颤抖的手中，当三江商社的货船满载着江南的丝茶瓷器破浪北上，换回成群的战马和堆积如山的生铁时，这座新兴的都城，已然褪去了仓皇南渡的惊悸，散发出一种蓄势待发的、近乎灼热的蓬勃气息。秦王、摄政王蔡攸的权力根基，经过血与火的淬炼、土与金的滋养，已深深扎入江南的沃土，坚如磐石。而他的目光，早已越过烟波浩渺的长江，投向了那片被胡尘笼罩、哭声未绝的北方故土。
秦王府的枢机堂，再次成为风暴酝酿的中心。但与以往充斥着阴谋与肃清的氛围不同，此刻堂内弥漫的，是浓烈的硝烟味与昂扬的斗志。巨大的北地舆图悬挂正中，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金军据点、山川险隘以及许多若隐若现的、代表抗金义军的细小旗帜。
蔡攸端坐主位，两侧分坐着核心文武。左侧以张浚为首，秦桧、赵鼎等文臣谋士肃然；右侧则以大将军耶律大石为尊，林冲、呼延灼、徐宁等将领甲胄在身，杀气凛然。少天师张宇初轻抚拂尘，闭目养神，仿佛在推演天机。铁鹞如影子般侍立在蔡攸身后，手中捧着厚厚一叠来自北方的密报。
“诸位，”蔡攸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沉稳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江南已定，根基已固。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汴京之耻，犹在眼前；二帝北狩，血海深仇！休养生息，非为偏安，乃为积蓄雷霆之力，一举荡平胡虏，光复中原！”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北伐大业，刻不容缓。然，金虏势大，根深蒂固，不可力敌，当以智取，以缓图之。今日召诸位前来，便是要议定这北伐第一阶段的方略——‘楔入’与‘扎根’！”
张浚率先起身，指向地图上的黄河沿线：“王爷明鉴。金人主力，目下多集中于河东、河北及中原核心城镇，依托坚城，控扼要道。其后方，尤其是山东、两淮、京西乃至河洛部分地区，兵力相对空虚，且因其苛政，民怨沸腾，抗金义军蜂起，如太行山‘八字军’、山东‘忠义巡社’等，虽各自为战，却此起彼伏，令金人疲于应付。”
耶律大石接口道，声音洪亮如钟：“不错！我军若大举北上，正面强攻，必顿兵于坚城之下，损耗巨大，且易被金军主力合围。末将以为，当效仿昔日轻骑奔袭、避实击虚之策。可遣一精锐兵团，规模不必过大，但求精锐善战，北渡黄河，不以攻城略地为先，而以运动游击为主。其要有三：一、扫荡金军小股部队，拔除孤立据点，积小胜为大胜，挫敌锐气；二、联络、收编各地抗金义军，授以旗号官职，供给部分军械粮秣，将其整合为可用的辅助力量；三、建立敌后情报网络，摸清金军布防虚实，为日后大军北上铺路。”
“大将军所言，正合我意！”蔡攸颔首，眼中精光一闪，“此先锋兵团，非勇猛善战、能独当一面者不可统领。耶律大将军，本王意以此重任相托！”
“末将愿往！”耶律大石慨然应诺。
“好！”蔡攸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本王命你，总督北伐先锋军事。以秦明为前军都统制，鲁智深为副，领铁骑两万，为开路尖刀；以姚平仲为左军都统制，领轻骑一万五千，负责侧翼掩护与迂回；以呼延灼为右军都统制，徐宁为副，领步骑混成两万五千，负责攻坚与策应。另，拔吐蕃扎西、多吉所部精锐骑兵四万归你调遣，以为机动策应。合计十万精锐，即日筹备，择机北渡！”
“臣，领命！”耶律大石单膝跪地，声震屋瓦。秦明、鲁智深等被点到的将领，无不摩拳擦掌，面露兴奋之色。
蔡攸又看向张宇初和铁鹞：“先锋北上，情报为先，诡道为辅。公孙先生，有劳你选派精干影卫，携太平社联络图谱，随军行动，专司联络义军、传递消息、乃至行刺扰敌。铁鹞，你麾下斥候，需全力配合，确保军情畅通，敌情明了。”
张宇初稽首：“贫道门下，自有擅长潜行匿踪、乔装打探之士，可随军效力。”铁鹞亦躬身：“主公放心，北地眼线已初步激活，必保大军耳聪目明。”
“还有，”蔡攸目光深邃，“江北之地，除了散兵游勇，还有一支力量，不容忽视。”他手指点向地图上颍昌、襄阳一带，“据闻，原宗泽部下岳飞，如今收拢溃卒，自称‘岳家军’，虽兵力不多，然作战勇猛，纪律严明，屡挫金兵锋锐。此人，乃将才！先锋军过江后，若有可能，当设法与之联络，互为声援。即便不能收编，亦要结为盟友，共抗金虏！”
张浚点头道：“下官亦闻岳飞之名，确是一员骁将。若得此人呼应，我军在江北便多一强援。”
战略既定，整个国家机器如同上紧发条的巨钟，开始围绕北伐高效运转起来。
应天府外，最大的校场上，旌旗蔽日，杀声震天。十万即将北上的先锋精锐，正在进行最后的操演。耶律大石高踞点将台，秦明、鲁智深、姚平仲、呼延灼、徐宁等将各统本部，演练着分进合击、迂回包抄、步骑协同等各种战术。吐蕃骑兵扎西、多吉部，则演示着来去如风的骑射突击。军容鼎盛，士气如虹！
林冲则统辖着留守的核心禁军，加紧训练新兵，打造军械，囤积粮草，为可能到来的大规模北伐做准备。沿江各要隘，宋江、卢俊义、祝朝奉等部的防务也进一步加强，水师战舰巡弋江面，戒备森严。
与此同时，无数细作、斥候，如同离弦之箭，通过各种渠道潜入江北。公孙胜的影卫和燕青、武松的太平社骨干，化装成商贩、流民、僧道，携带着蔡攸的檄文和联络信物，秘密联络着太行、山东、两淮等地的抗金武装。铁鹞的情报网络昼夜不停地传递着江北金军的调动、布防以及各地义军的活动情况。
这一日，蔡攸在张浚、少天师张宇初、林冲等人的陪同下，登上了点将台。台下，十万即将远征的将士肃立，刀枪如林，甲胄耀日，一股冲天的杀气混合着决死的信念，直冲云霄。
耶律大石披甲持槊，立于阵前，身后秦明、鲁智深、姚平仲、呼延灼、徐宁、扎西、多吉等将雁翅排开，威风凛凛。
“将士们！”蔡攸的声音通过亲兵传令，响彻校场，“金虏侵我山河，屠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尔等即为先锋，北渡黄河，横扫虏庭！此行，非为攻城掠地，乃为播撒火种，联络忠义，搅动江北！让胡骑不得安宁，让沦陷之民，重见王师！”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激昂：“本王在应天，盼尔等捷报！待时机成熟，必亲率大军，与尔等会猎中原，直捣黄龙！有功者，重赏！怯战者，严惩！望尔等奋勇杀敌，扬我大宋国威！”
“驱除胡虏！复我河山！秦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万将士齐声怒吼，声浪如同海啸，震撼天地！
耶律大石拔剑指向北方：“出发！”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十万精锐，如同决堤的洪流，浩浩荡荡，开出校场，向着长江北岸，向着那片充满未知与血火的大地，踏上了征程。
蔡攸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远去的烟尘，目光深远。他知道，这十万大军，如同一把锋利的尖刀，刺入敌后。他们的胜负，将直接关系到未来整个北伐战略的成败。而他，将在江南继续积蓄力量，等待那个最佳时机的到来。与南方赵构小朝廷的摩擦，与北方金国的决战，都将在不远的将来，逐一上演。但此刻，他心中充满信心。厉兵秣马已久，利剑已然出鞘，目标，直指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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