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瑞兽香炉吞吐着凝神的沉水香。
紫檀木桌旁,一名身穿墨蓝色暗绣锦袍的男子慵懒斜倚,修长的手指把玩着一枚温润无瑕的羊脂白玉佩。
玉佩样式简洁大方,下方垂着象征尊贵的明黄色丝条流苏——此物正是前两日清风郡主秦灵出府游玩时不慎“遗失”的那枚!
“主子。”
一个黑影如同没有重量的烟雾般在屏风后显现,声音低哑
“七皇子方才去了尚书府,苏大小姐的沁幽居。”
男子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温润的白玉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玉面,唇角勾起一丝极淡却兴致盎然的弧度。
他想起了前两日在此处发生的“意外”……
那日,他正凭栏独酌,透过特制的单向纱帘俯瞰大堂。
那位传闻中落水受惊、应在家中静养的清风郡主秦灵,却带着丫鬟神采奕奕地走了进来。
她一身娇嫩的樱粉罗裙,外罩雪白的银狐裘斗篷,像个不谙世事的娇憨贵女。
然而,一开口却语出惊人,对着满头大汗、连连作揖的掌柜笃定道:
“我要地字1号厢房。”
掌柜顿时慌乱:“郡主恕罪!小店实在没有地字1号厢房啊,只有天、玄、黄……”
秦灵置若罔闻,灵动的眼眸扫视四周,带着洞悉般的审视,语气斩钉截铁:“不,有。带路!”
她甚至精准地说出了几个只有核心人员才知晓的、通往那间隐秘密室的伪装修饰特征。
掌柜求助的目光飘向楼上。
谢烬觉得有趣,示意影刃下去吩咐放行。
密室之内,青铜兽首灯幽幽燃着冷光。
谢烬隐于厚重的屏风之后,气息收敛如无物。
秦灵踏入密室,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屏风后的模糊人影。
她没有丝毫惊慌,姿态从容地在墨玉棋盘旁坐下,一手托腮,粉嫩的指尖在冰凉的棋盘上随意轻点。
然而,就在屏风后那人刻意改变声线,带着一丝玩味开口时:
“哦?郡主如何得知此地,又如何得知在下?”
秦灵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
这个刻意压低、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声线……太熟悉了!
瞬间将她拉回那个破败柴房,那个戴着面具、说着莫名其妙“欠我”的神经病绑匪!
她猛地抬眸,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那厚重的屏风,声音带着压抑的冷意和一丝难以置信:“是你?!”
屏风后似乎静默了一瞬。
随即,那刻意改变的声线里,玩味的笑意更浓了,甚至带上了一丝恶劣的调侃:
“怎么,郡主看到是在下……很失望?” 他刻意模仿了秦灵那日在柴房怼他的语气。
秦灵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翻涌的怒火,迅速冷静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反而勾起一抹同样带着冷意的弧度,眼神明亮锐利,又带着几分洞悉的慵懒:
“失望?谈不上。只是觉得,阁下这‘请人’做客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令人印象深刻。”
她特意加重了“请人”二字。
她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我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此间营生。我想做笔交易。”
“哦?交易?”
屏风后的声音依旧带着玩味,“郡主想用什么来交易?”
“一个消息,”
秦灵指尖轻轻敲击棋盘
“一个关于……让你在江南遇刺的叛徒是谁的消息。”
她语气笃定,目光仿佛穿透屏风,直视对方。
屏风后沉默了片刻,气氛有些凝滞。
江南遇刺,叛徒……这确实是浮生阁内部的核心机密,也是他亲自处理的首尾。
她如何得知?
这份“筹码”的分量,远比她想象的要重,但也……更危险。
就在谢烬思忖如何回应时,秦灵却话锋一转,带着一丝狡黠和不容置疑的强势:
“而我的条件——帮我查清楚,我落水那日‘意外’背后的那只手。我要知道是谁,以及……证据!”
她的要求直接而明确,带着一股掌控谈判的锋芒。
屏风后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那刻意改变的声线里带上了一丝冰冷:
“郡主好大的口气。一个不知真假的消息,就想驱使浮生阁为你查如此隐秘之事?况且……”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和清晰的提醒:
“我似乎记得,郡主还欠在下一个人情吧?那日在柴房,若非在下‘请’得及时,郡主此刻恐怕没机会坐在这里谈条件了。”
秦灵闻言,非但没有被噎住,反而微微低头,发出一声极轻的、如同银铃般的轻笑。
那笑声在幽静的密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嘲讽和了然。
她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屏风,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挑衅的弧度:
“人情?呵,阁下是指你非法拘禁、还差点害我丫鬟受伤的‘人情’?还是指你把我丢在荒郊野外、害我差点着凉的‘人情’?”
她语速不快,字字清晰,带着原主特有的骄矜和此刻被激起的反骨。
“这笔‘人情债’,”秦灵身体微微前倾,指尖点在棋盘上,发出清脆的一声轻响,眼神锐利如刀锋,“我秦灵记下了!
不过,一码归一码。
今日的交易,是今日的事。
我提供的情报价值几何,阁下心中自有衡量。至于那笔‘人情’……日后若有机会,我定当‘好好’报答!”
她的话软中带硬,既点破了对方所谓的“人情”本质是绑架,又再次强调了自己情报的价值,更暗示了对“人情”的秋后算账,寸步不让,气势逼人。
屏风后陷入了更长的沉默。
谢烬面具下的眉头微挑,眼底的兴味却越来越浓。
这个秦灵……不仅认出了他,还敢如此针锋相对地翻旧账、谈条件!
这份胆识和临场应变,远非传闻中那个徒有虚名的刁蛮郡主可比。
那份关于叛徒的情报……虽然他自己早已处理干净,但她能知道,本身就是个巨大的谜团和潜在的价值。
而花朝节在即,镇国公府……确实值得一份“投资”。
“呵……”
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终于从屏风后传出。
他没有再纠缠“人情”的问题,算是默认了秦灵“一码归一码”的说法。
“好。”
那刻意改变的声线恢复了之前的平稳,带着一丝决断
“这笔交易,我接了。查清你落水之事,证据奉上。至于你的‘秘密’……”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我等着。”
交易达成,密室内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一些。
秦灵起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转身之际,腰间玉佩的丝绦似乎被什么极其细微的气流带了一下,那枚温润的羊脂白玉佩无声滑落。
“你的东西。”
屏风后的声音提醒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秦灵脚步一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
“留给你当个‘信物’吧。省得阁下贵人事忙,忘了我们的‘交易’。”
说完,她不再停留,带着菱荷,身影消失在密室门口。
谢烬从屏风后走出,弯腰拾起地上那枚玉佩。
温润的玉质触手生凉,下方明黄的流苏轻轻摇曳。
他看着玉佩,眼前浮现出秦灵最后那副明明被揭穿、被反将一军却依旧昂着头、像只骄傲小狐狸般离开的模样,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更深了。
“呵……”
一声低笑自谢烬唇边溢出。
他看着手中温润的白玉,指腹轻轻摩挲着玉佩光滑的表面,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日密室交锋时暗涌的机锋。
“这个秦灵……”
他低声自语,眼底闪烁着深沉难测的光芒
“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什么在府中“潇洒度日”的传闻?
分明是精心布置的迷障,掩盖着她暗中的动作与锋芒。
这份心机和胆魄……与传闻判若两人。
他抬眸,望向窗外繁华的街景,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楼宇,看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皇宫。
“这花朝宴,”
他唇角勾起一抹笃定而充满期待的弧度,指间的玉佩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想必会异常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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