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炭火渐渐弱了下去,橙红的火星在黑暗里忽明忽暗。林衍缩在干草堆上,怀里揣着剩下的半块麦饼,却没多少睡意——白天山匪的阴影还没散,夜里的青莽山又藏着未知的凶险。他把弓挪到手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弓臂上的裂纹,耳朵却始终竖着,听着屋外的动静。
忽然,一阵低沉的“嗷呜”声从西北方向传来,震得空气都似在发颤。林衍猛地睁开眼,心脏瞬间提了起来——是熊吼!而且听声音,离得不远。
他轻手轻脚爬起来,凑到漏风的门缝前往外看。月光刚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地上泛着冷光,五十步外的树林里,一个黑沉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晃出来——是头黑熊,足有半人高,黑色的皮毛被夜露打湿,贴在身上显得格外壮硕,它低着头,鼻子在地上嗅来嗅去,像是在找食物。
“是头成年黑熊,怕是饿坏了。”林衍心里暗道。青莽山的黑熊平时不怎么主动伤人,可到了秋冬交界,食物少了,就变得格外凶。尤其是这头熊,看体型少说有三百斤,一掌下去就能拍断树干,硬拼肯定不行。
他想起张叔以前说过的话:“遇到黑熊别慌,它眼睛不好,主要靠鼻子和耳朵。要是被盯上,就往有火的地方躲,熊怕火;要是它饿极了不怕火,就找结实的树爬,或者用硬东西砸它的鼻子——那是它的软处。”
可现在,小屋只有半扇门,根本挡不住黑熊,周围也没有能爬的大树——这附近的树都是些细树干,撑不住黑熊的重量。林衍攥紧了匕首,目光飞快扫过小屋:角落里堆着几根没烧完的粗木头,门口还有他白天剥的槐树皮,火塘里还有些火星没灭……一个念头慢慢在他脑子里成型。
黑熊还在往小屋的方向挪,鼻子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显然是闻到了火塘里的烟火味,或是他白天烤兔肉的残留香气。林衍赶紧退到火塘边,往里面添了些干草和细木柴,火星“噼啪”炸开,火苗重新窜了起来,映得小屋亮了些。
“嗷——”黑熊被火光惊了一下,停下脚步,前爪在地上刨了刨,像是在犹豫。可片刻后,它还是迈开步子,继续往小屋走——看样子是真的饿坏了,连火都不怕了。
林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抱起一根碗口粗的木头,放在小屋的门槛内侧,又把剩下的几根细木头靠在粗木头上,摆成一个倾斜的支架,再用干草塞在缝隙里,做成一个简易的“陷阱”——只要黑熊推开门进来,碰到粗木头,支架就会倒下来,细木头会砸向它的前腿。
做完这些,他退到小屋最里面,手里握着匕首,眼睛死死盯着门口。黑熊已经到了门口,巨大的脑袋探进来,黑色的眼睛在火光下泛着幽光,鼻子“呼哧呼哧”地嗅着,似乎在找食物的位置。
“就是现在!”林衍屏住呼吸,趁黑熊的注意力都在火塘附近,悄悄拿起一根细木头,朝着黑熊的鼻子扔了过去。
“啪”的一声,细木头正好砸在黑熊的鼻子上。黑熊吃痛,猛地扬起头,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前爪狠狠拍向门口的木头支架。
“哗啦——”支架瞬间倒塌,粗木头和细木头一起砸在黑熊的前腿上。黑熊疼得直跺脚,想要冲进小屋,可前腿被木头压住,动作慢了不少。
林衍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他握紧匕首,趁着黑熊挣扎的间隙,飞快地冲了过去。张叔以前教过他,熊胆在熊的腹部右侧,靠近肝脏的位置,要从肋骨缝隙里划进去,才能取到完整的熊胆。
他屏住呼吸,避开黑熊挥过来的爪子,身子一矮,匕首朝着黑熊腹部右侧的位置狠狠刺了进去。匕首虽然生锈,却足够锋利,“噗”的一声就扎进了黑熊的身体里。黑熊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猛地转过身,想要拍他,可前腿被木头压着,没能碰到他。
林衍赶紧拔出匕首,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溅在他的衣服上。他顾不上害怕,伸手在黑熊的伤口里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个温热的、椭圆形的东西——是熊胆!他一把抓住熊胆,用力扯了出来,然后转身就往小屋外跑。
黑熊失去了熊胆,疼得发狂,挣脱了压在腿上的木头,朝着林衍的方向追了过来。林衍不敢回头,拼命朝着之前藏身的荆棘丛跑去——那里地形复杂,黑熊体型大,追进去会被荆棘缠住。
跑了约莫一百多步,他听到身后的熊吼越来越远,回头一看,黑熊正捂着腹部,慢慢倒在地上,显然是失血过多,没力气追了。林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温热的熊胆——熊胆有拳头大小,表面光滑,泛着淡淡的黄绿色,是上好的药材。
“终于拿到了。”林衍心里一阵激动。张叔以前说过,上好的熊胆在镇上能卖不少钱,足够他买一把新弓,再换些盐和粗布,甚至还能剩点钱,存起来当离开青莽山的路费。
他把熊胆用干净的干草擦了擦,又用布包好,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篓里——熊胆很娇贵,不能受潮,也不能碰撞,得好好保护。
处理完熊胆,天已经蒙蒙亮了。林衍看了眼远处倒在地上的黑熊,心里有些愧疚——他不是故意要杀它,只是为了自保,也是为了活下去。他朝着黑熊的方向鞠了一躬,轻声说:“对不起,我也是没办法。”
然后,他收拾好背篓,拿起弓,朝着岩穴的方向走去。路上,他想起昨晚的惊险,还有拿到熊胆的喜悦,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变强的想法——要是自己足够强,就不用这么狼狈地对付一头熊,也不用怕那些山匪和“黑影人”。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岩穴的方向。他小心地绕到岩穴附近,确认没有山匪的踪迹后,才推开藤蔓走了进去。岩穴里的东西都还在,晒在洞口的兔皮已经晒干了,灶台上的熏肉干也好好的。
林衍松了口气,把背篓放在地上,先检查了一下兔皮和熏肉干,然后拿出熊胆,放在通风的地方晾干——熊胆要晾干了才能卖,不然容易坏。
他坐在岩穴里,吃了点熏肉干,心里盘算着:今天白天先把熊胆晾干,明天一早就去镇上,把兔皮和熊胆卖了,换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再去看看王老汉和他的老婆子,把剩下的止血草药送过去。要是顺利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镇上打听一下,有没有修炼的功法或者能让人变强的办法——他知道,只有变强了,才能在这乱世里真正活下去,才能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窗外的太阳渐渐升了起来,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在岩穴里,暖洋洋的。林衍站起身,开始收拾岩穴里的东西——他要把重要的东西都带上,要是山匪再回来,他就直接离开岩穴,去镇上生活。他知道,青莽山虽然是他长大的地方,却已经不再安全,他必须离开这里,去寻找新的生存之地,去寻找变强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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