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四年初春，刚学会翻身的嘟嘟在床上扑腾着，床边摆放着布娃娃，小肉球一样的孩子长得白白嫩嫩，眉眼像极了萧着，他长相本就阴柔俊美，像他的女儿精致到像是画里走出来的。
连带着不少喜欢儿子的人见了，都止不住的欢喜。
“知微，萧团长，你们回来了，饭菜还热着，你们赶紧洗洗手吃饭吧。”
听到动静的张阿姨抱着嘟嘟从屋里出来，见到两人，面露笑容。
江知微脱下羊绒大衣，把手里包放在柜子上，洗了把手，才去抱孩子。
坐在沙发上，低头摆弄着好似洋娃娃的女儿，戳戳她的脸，望着那双澄澈的黑眸，笑起来月牙眼，直让人心都融化了。
萧着擦干手，上前，来到她身边坐下，手指勾了勾女儿的脸颊，冷冽的眉眼柔和。
江知微侧目：“呦，还没恭喜我们萧副团长升官。”
他不以为然，“正常晋升，没什么好恭喜的。”
江知微啧啧称奇，颠了颠女儿，随手递给他，“加油，等你干到正团，我们就能搬到军区大院去住了。”
军区大院的环境可比这里好上不少，学校医院一体，独立小院，那样就不用再听隔壁的吵架声了。
萧着似笑非笑：“我看你不是想我升官，是想搬家吧？”
“难道你不想？”
江知微啼笑皆非，冷哼一声，“也就是买房不方便，要不然我早就买了，哪至于这么麻烦。”
“少胡说，听从组织安排，有的住就不错了，比起当年李家村，何止好上十倍，江同志，做人知足常乐，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安心等着以后搬家吧。”
在饭桌摆碗筷的张阿姨看着这一幕，不禁露出微笑。
夫妻俩都是好相处的人，这么长时间下来，除了偶尔阴阳怪气两句，从来没有吵过架，情绪稳定，出乎张阿姨的意料。
在她的印象里，夫妻哪有不吵架的，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小年轻。
“好了好了，孩子交给我，你们赶紧吃饭，累一天了。”
她摆放好碗筷，连忙上前接过孩子，催促他们吃饭。
江知微这才不紧不慢来到饭桌前坐下，“张阿姨，把孩子放屋里，你也过来一起吃吧。”
“用不着，哪就着急这一会儿了？你们先吃，吃完我再吃。”
在江知微生产之前，赵百合和夏子衿各自带着她培养了一个多月，非常有分寸感。
江知微没有再坚持，而是取出一个盘子，提前把菜都拨出来，笑道：“阿姨就一个儿子，在上大学，可见是带孩子的一把好手，现在便宜我们嘟嘟了，有这么好的婶子照顾她，我可是解放了。”
张阿姨忍俊不禁，“哪里的话，要不是嘟嘟，我一个人在村里也不知道干些啥，我那婆婆事多，村里闲言碎语也多，还是城里安生。”
没了男人的寡妇在村里免不了惹是非，从前还有儿子在身边，现在儿子考上大学了，留她一个人，哪是滋味，像现在，有工作有钱挣还能和儿子在一个城市，对张阿姨来说就是最好的生活了。
吃着饭，时不时聊上两句，忽然，隔壁传来惨叫声。
江知微手一抖，筷子险些掉落。
“啊！！！！”
传来邱悦的惊叫声，毫不夸张，整栋楼都抖了三抖。
江知微和萧着视线对上，他喉结动了动，咽下嘴里的饭菜。
下意识打开房门，想要看看是不是出什么大事了，楼下的宋林他们也都走了上来，站在走廊面面相觑。
屋里的哭声传来，声音清晰可见：“许利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妈是人吗？自己给孩子喂奶，她都多大年纪了，恶不恶心啊！”
邱悦崩溃，嚎啕大哭，天都塌了。
此话一出，走廊的邻居们神情变得微妙。
宋林误以为是老婶子摔倒了需要帮忙，哪曾想是这等事，乍一听没能反应过来，意识到是什么，脸色涨红，转身离开时差点撞墙上。
“没事，没事我就先走了。”
匆匆忙忙离开。
江知微皱眉，也是灵魂出窍。
房门被推开，抱着孩子的邱悦不顾许利国的阻拦。
“别拦我，这个家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我要回娘家！”
一瞅这架势，江知微连忙转身回家，刚要关上家门。
邱悦发现走廊的邻居们，“婶子们都在呢？正好，你们大家都来看看，许利国他老娘到底是个啥人！恶心死了，一把年纪了，她想干啥呢！？”
刚提了正营的许利国脸色涨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
拉扯着邱悦的胳膊，低声道：“够了，有什么关起门来回家说，不嫌丢人啊！”
邱悦上了一天班回来，隔着房门看到那样一幕，哪里忍得了这种窝囊气。
抱起哇哇哭泣的儿子，泪眼朦胧，气愤交加：“你这叫什么话，你说的是人话吗？那多脏啊！我千叮咛万嘱咐，告诉你妈看孩子要爱干净，她非不听，上厕所不洗手就抱孩子，吃饭吧唧嘴，一周才洗一次澡！”
邱悦快要崩溃了。
“这是人过的日子吗？许利国，我要早知道你家里是这样的，我当初说什么也不嫁给你！”
许老太站在屋里抹眼泪，怯怯跟在许利国身后，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邱悦看着她那样子就来气，“你还有理了？装什么可怜，你老你有理？脏不脏啊！”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早晚让你们这对母子祸害死！都滚开，别拦我！”
一把推开许利国，抱着哭泣的孩子，邱悦背着包头也不回下了楼，直奔娘家。
许利国呼吸急促，火气交加，看着走廊上的战友们，脸色无比精彩，转头看向老母亲，无奈到了极点，“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这下满意了？”
许老太急得团团转，“利国，建军一直哭个不停，你们都不在，我这没办法，我这……”
闹了个大红脸，没敢去看其他人的脸色，推了把许利国，“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去追啊！我回乡下，明天就回去，你快去把人接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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