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见你一面可太难了。”
国营饭店，烟火气息十足，饭菜香扑鼻，下班的工人和谈事的干部领导，聚餐的好友，高谈论阔，喧闹声萦绕不散。
萧着和江知微面对面坐着，给她碗里夹了一个鸡腿，笑容带着几分无奈。
十月中旬，天气渐冷，穿着白色毛衣的江知微五官精美，小脸尖尖，上挑的眼眸多出几分妩媚，在杂乱的饭店也是亮眼的存在。
他一向凛冽的眼睛不自觉放柔，半年多下来的学习和训练，身上多了几分狼性，看似清瘦的身材有一股磅礴的气势，生人勿近的气场自动隔绝外界探寻的目光。
江知微不以为然，“学业为重，在村里日夜相处，还嫌不够？你当初不就是想着回来过这样的生活吗？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萧着略感扎心，看着没心没肺的她，苦笑，“和我同宿舍的战友国庆刚结婚，搬到家属院了，现在就剩我一个光杆司令，还不允许我多说两句了？”
“允许，当然允许，你继续。”
江知微啃着鸡腿，吃着汤汁拌饭，闻言，一个劲儿点头。
萧着抿嘴，想到什么，“对了，你和那些室友相处的还好吗？”
“这就说来话长了。”
江知微把宿舍复杂的关系讲了一遍。
江秀宋腊月和叶朝阳的三角关系。
宋腊月和程然林玉桂的三角关系。
还有林玉桂宋腊月江秀互相看不顺眼的一台戏。
加上林玉桂堕胎的重磅消息。
饶是见多识广的萧着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捏着筷子，阴柔俊美的脸上罕见露出茫然。
“没记错的话，你们宿舍只有四个人吧？怎么整出这么多帮派，这么多事？”
萧着咽了口口水，喉结攒动，碗里的饭菜都不香了，哭笑不得，打趣道：“话说还没算上你和江秀吧？再加上你的关系，更乱了，这电影都没你们的关系复杂精彩。”
他摇头叹息，也是活久见。
江知微冷哼一声，吐出骨头，“你懂什么，心眼子多的人凑一起就是这样，你是没遇见过奇葩。”
“这话我不认同，在李家村什么奇葩没见过？倒是你们知识分子聚在一起，真是够热闹的，杀人不见血。”
谈笑间，萧着也不由多出两分担忧，眉头紧蹙，“不过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家里背景也复杂，还是换个宿舍吧，万一出什么事。”
“不至于，本来背景就受人诟病，你之前上学校门口那么一转悠，不少人都知道你了，我这样换宿舍走高调，让人注意到不好，万一落人话柄得不偿失，现在也挺敏感的，众口铄金。”
江知微轻笑，“而且我现在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教室，回去倒头就睡，没有那么多事。”
见此，萧着没有再强求，一个劲儿给她夹菜，“赶紧多吃点补补，都瘦了。”
放下筷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那几个室友没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江秀和林玉桂性格无比极端，这种暗处的毒蛇不可不防。”
萧着拧眉，心里含有隐忧，他是见识过江秀手段的，无孔不入，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而那林玉桂经历堕胎欺凌，很难说心里不扭曲。
江知微点头，“我会的，你放心。”
“嗯，遇到什么事就往学校打电话别一个人藏着掖着，转个宿舍，也不算搞什么特殊。”
自从萧家回城，上门拜访的客人无数，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曾经的老战友，邻居，到处都是人情世故让帮忙办事的，弄得萧建国也是焦头烂额。
倒是江知微，萧着一直知道她头脑清明理性，可没想到在这方面比他还注意，有一个这样的对象，在这方面不谋而合，也是人生一大幸事，可看着她这么默默隐忍，他心里也是牵挂憋闷的很。
饭后，萧着把她送到学校门口，站在远处目送她进校门后，才默默离开返回军校。
人多眼杂的，连个独处空间都没有，萧着对结婚的欲望越发强烈。
想到两人还在上学，只能暂时隐忍。
……
回到寝室，灯光昏黄，室外一片漆黑，书桌前台灯下的宋腊月在看报纸抄抄写写，开学之后她的身体日渐消瘦，最近越来越夸张，让人心惊。
连带着江秀的状态也不好，成天上火。
听到脚步声，三人注意力被吸引，看着江知微，江秀冷笑，“还是你的身体好，一个宿舍四个人，三个人都不舒服，偏你一点事没有，还真是命硬，不会是你克的吧？”
江秀说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怀疑十分合理。
躺在床上假寐的林玉桂眼睫颤了颤，侧过身去，视若无睹。
江知微嗤笑，“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搞封建迷信这一套是吧？”
江秀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面露讪讪，转过身去，“随口一说开个玩笑你还上纲上线了。”
声音减弱气势不足。
这样的争吵在宿舍已经见怪不怪，坐在书桌前的宋腊月眼皮也不抬，只当是娱乐节目了。
端起茶杯喝了口，眉头皱起，一股灼烧感，又喝了口，心里怪异，“你们有觉得……算了。”
想说觉不觉得学校的水味道怪怪的，但是看三人都喝的好好的，也懒得废话了。
她出声的瞬间，床上躺着的林玉桂心脏骤缩狂跳，听到后半句才跟着松了口气，嘴角勾起，轻蔑一笑。
江知微和江秀一脸莫名，收拾衣物洗澡去了。
一切照旧。
随着时间推移，寒冬降临，海城的十二月料峭的寒意带着阴冷的湿气，透过衣物覆盖在皮肤，早上起床堪比渡劫。
十二月的某一天，宋腊月在食堂吃着饭，突然向后栽倒，陷入黑暗，彻底打破了平静。
立即被送去省立医院。
事发突然，到达医院后，宋父秘书第一个抵达，全院骨干医生被被急召会诊，江知微听说被明确为急性药物性肝衰竭。
医院。
主任私下面见宋家父母，摘下口罩叹气，“尽全力了，现在的技术和设备，对这样程度的损伤实在是顶不住，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要是有体外循环的机器……唉，全国也没几台，就算调来了也没有专家，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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