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龙带着人赶到“回春堂”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看着后院厢房里那狼藉的景象，还有地上躺着的五个已经没了气息或是昏迷不醒的“血狼”杀手，赵天龙后脖颈子直冒凉气。他知道主人厉害，可没想到厉害到这个地步！五个带着家伙、明显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杀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被解决了？
他不敢多问，赶紧指挥手下人手脚麻利地清理现场，把那几个“垃圾”打包拖走，又叫人立刻找来工匠，天一亮就赶紧修复被打坏的房门和墙壁，务必在“回春堂”正式开张前恢复原样。
苏夜没管这些琐事，他坐在后院石凳上，手里把玩着那块刻着狼头的冰冷金属牌。血狼……这个名字透着股子血腥味，看来是个跨区域的、组织严密的杀手团伙。阿彪那个层次，根本请不动这种人。是谁雇佣了他们？是针对他“叶先生”，还是……冲着他苏夜这个身份来的？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林家。但随即又排除了。林天豪现在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个渠道。林清雅？她更不敢。
那会是谁？他在江城，除了林家，似乎也没得罪过……等等！
苏夜眼神一凝。王啸天！江城四大豪门之一的王家家主！当初林家倒台，他趁机吞并了不少林家产业，自己从他手里硬生生把最肥的几块肉抢了过来，还让他儿子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之前某个未写的冲突）。以王啸天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他在黑白两道的能量，雇佣“血狼”来找回场子，完全有可能！
看来，这王家是觉得自己又行了？苏夜嘴角勾起一丝冷意。也好，正好拿他们来试试刀，顺便……再收点利息。
他正琢磨着，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汽车引擎声，不是赵天龙那些人的车。紧接着，前堂传来小顺有些紧张的声音：“叶……叶先生，那位冷小姐又来了。”
苏夜眉头微挑。她消息倒是灵通。
他收起金属牌，起身走到前堂。
冷霜依旧是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站在刚刚被伙计们匆忙收拾过、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血腥气的大堂里。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迅速扫过地面、墙壁，最后落在苏夜脸上，眼神锐利。
“叶先生这里，昨晚似乎很热闹。”她开门见山，语气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质问。
苏夜神色平淡：“几只不开眼的老鼠摸进来，已经处理掉了。怎么，冷小姐对这种事也感兴趣？”
冷霜向前走了两步，离苏夜更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肃：“不是感兴趣，是职责所在。‘血狼’，国际排名靠前的雇佣兵组织，手段残忍，行事毫无底线。他们的人出现在江城，并且目标直指叶先生你，这已经构成了对本地治安和公共安全的潜在威胁。”
苏夜看着她，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我们初步判断，雇佣‘血狼’的，很可能是王家的王啸天。”冷霜直接抛出了结论，目光紧紧盯着苏夜，“王啸天这个人，背景复杂，跟境外一些势力也有牵扯。他这次狗急跳墙，事情恐怕不会轻易了结。”
苏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心里却快速盘算着。官方这么快就锁定了王家？是他们的效率真的这么高，还是……他们早就盯着王家了？
“所以呢？”苏夜淡淡地问，“冷小姐是来提醒我小心，还是来……保护我？”
冷霜被他这话噎了一下，秀眉微蹙。保护他？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还有这满屋子还没来得及散干净的血腥味，谁保护谁还真不好说。
“我们不需要保护任何人。”冷霜恢复了冰冷的语调，“但我需要提醒你，叶先生。王家的事情，牵扯可能比你想的要深。你如果贸然采取激烈手段报复，很可能会打乱我们的一些……部署。”
果然。苏夜心里冷笑。官方盯上王家不是一天两天了，自己不过是恰逢其会，成了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或者……一个可以用来打破平衡的搅局者。
“冷小姐的意思是，让我忍着？等着他们派下一批‘血狼’来找我喝茶？”苏夜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当然不是。”冷霜立刻否认，她看着苏夜，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我们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行动。”
“配合？”苏夜来了点兴趣，“怎么配合？”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彻底钉死王家、挖出他背后势力的契机。”冷霜目光灼灼，“王啸天这次对你动手，就是一个突破口。但我们缺乏关键性的证据，也需要一个……能让他彻底暴露的‘诱饵’。”
诱饵？苏夜明白了。官方是想利用他，引王啸天和“血狼”继续出手，然后在关键时刻收网。
“我凭什么要当这个诱饵？”苏夜看着冷霜，眼神深邃，“这对我有什么好处？冒着被职业杀手盯上的风险，帮你们官方干活？”
冷霜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她沉默了几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道：“我们可以为你提供一些……便利。比如，关于‘血狼’在境内活动的最新情报，比如，在某些‘灰色地带’的行动，我们可以适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是在不危害国家和公众安全的前提下。而且，事成之后，王家的部分‘合法’产业，或许可以通过一些‘合规’的方式，转移到你的名下。”
情报支持，行动便利，还有实打实的经济利益。官方这次，算是下了点本钱。看来王家这块骨头，他们是真的想啃下来，而且有点着急了。
苏夜沉吟着。和官方合作，无疑是与虎谋皮，风险不小。但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不仅能更快更狠地报复王家，还能借助官方的力量，扫清一些障碍，甚至……为自己将来可能面对的更大危机，提前铺一条路。
“我可以考虑。”苏夜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拒绝，“但我需要看到你们的诚意。”
“什么诚意？”
“第一，关于‘血狼’和王啸天勾结的所有已知情报，立刻共享给我。”苏夜竖起一根手指。
“可以。”冷霜点头。
“第二，”苏夜竖起第二根手指，“在我需要的时候，你们要帮我解决一些‘小麻烦’，比如，像昨晚那样的现场清理，或者……某些不太方便由我亲自出面的‘沟通’。”
冷霜眉头皱得更紧，这条件有些逾越了。但看着苏夜那不容置疑的眼神，想到上面交代的“不惜代价”拿下王家的指令，她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可以，但仅限于与王家相关的事宜，并且不能触碰法律红线。”
“第三，”苏夜看着冷霜，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告诉我你的全名。”
冷霜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提这个要求。她看着苏夜，似乎想从他眼里看出什么，但那双眼睛深邃如同古井，波澜不惊。
“……冷霜。”她回答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冷霜……”苏夜轻轻重复了一遍，眼神几不可查地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好，我记住了。”
他没有再追问那个玉扣和“叶霜”的事情。时机未到。
“合作可以。”苏夜最终说道，“具体怎么做，等我消息。现在，把‘血狼’和王家的资料给我。”
冷霜深深看了他一眼，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递了过去。“这里面是初步资料，后续有更新，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苏夜接过文件夹，随手翻看了一下。
“还有，”冷霜准备离开，又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叶先生，记住我们的约定。不要做超出范围的事情，否则……”
“否则怎么样？”苏夜抬头，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冷霜被他看得心头一窒，后面威胁的话竟然没能说出口。她冷哼一声，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了“回春堂”。
苏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文件夹。
王家，血狼，官方……这潭水，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文件夹，眼神渐冷。
那就先拿你们王家，来祭我这把刚刚磨好的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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