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殿”那九个煞星，被苏夜扔进了城郊那个废弃仓库进行“封闭式训练”，具体训什么，怎么训，没人知道。赵天龙好奇得心里跟猫抓似的，但也不敢多问。他只管按照苏夜的吩咐，定时送去最好的食物和必要的物资，然后远远听着仓库里偶尔传出的、不像人声的闷哼和重物倒地的动静，心里对那位主人的敬畏就又深一层。
苏夜自己，倒是当起了甩手掌柜。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回春堂”的后院厢房里，摆弄他的药材，研究他的银针，偶尔用那点微薄的“功德”尝试催动《鬼门十三针》里更精妙的手法，或者用“业火”模拟一些阴损的诅咒——当然，对象是赵天龙不知从哪儿弄来的几只老鼠。
“回春堂”前面，装修还在继续，叮叮当当的。赵天龙派来的几个手下，穿着临时找来的粗布衣裳，忙里忙外，搬药柜，擦家具，一个个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点动静打扰了后院的“神仙”。他们现在看苏夜的眼神，跟看庙里的菩萨差不多，恭敬里带着点莫名的惧怕。
这天下午，日头有点偏西了，前面大堂差不多收拾出了个雏形。沉重的实木药柜靠着墙，散发着淡淡的木头和草药混合的香气。几个伙计正在擦拭最后一张诊疗桌。
就在这时，门口的光线一暗。
三个穿着花衬衫、敞着怀、露出脖子上金链子和狰狞纹身的汉子，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一脸横肉，眼神不善地四下打量着。
“哟呵？这儿什么时候开了家新馆子？搞中医的？”络腮胡嗓门很大，带着一股子流里流气的劲儿，打破了堂内的安静。
一个正在擦桌子的年轻伙计，是赵天龙一个老兄弟的儿子，叫小顺，人还算机灵，连忙放下抹布迎了上去，脸上堆着笑：“几位大哥，我们这儿还没正式开张呢，您看……”
“没开张？”络腮胡旁边一个瘦高个斜着眼，伸手就在刚擦干净的桌面上摸了一把，留下几个油腻的指印，“没开张摆弄这么像样？哥几个路过，口渴了，给倒杯茶呗？”
小顺脸色有点为难，但还是保持着笑容：“大哥，真对不住，茶叶家伙事儿都还没备齐呢，要不您几位改天……”
“改天？”络腮胡一巴掌拍在药柜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吓得小顺一哆嗦。“怎么？看不起我们哥几个？知道这条街谁罩着的吗？东城彪哥！在这地头上开买卖，不去拜码头，不懂规矩是吧？”
另外两个混混也跟着起哄，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起来。
后院，苏夜正将一根银针从一只抽搐的老鼠身上拔出来，指尖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模拟的业火）悄然散去，那老鼠瞬间僵直，没了声息。他微微皱眉，听到了前面的喧哗。
“怎么回事？”他放下银针，声音平静地传出厢房。
守在通往后院门口的一个伙计连忙低声禀报：“主人，是东城阿彪手下的几个碎催，来找茬的，说我们不懂规矩。”
东城阿彪？苏夜有点印象，赵天龙提过一嘴，是江城东区一个不大不小的地头蛇，手下有几十号人，主要靠收保护费和看几个地下赌场过活，跟赵天龙这种已经半洗白、掌控着物流和部分灰色产业的大佬比起来，档次差了不少。看来是自己这边动静大了点，引起了附近“同行”的注意，这是上门来“立规矩”了。
苏夜眼神里没什么波澜。他本来没想这么快招惹这些苍蝇，但既然自己撞上门来了……
他站起身，也没换衣服，就穿着那身普通的灰色布衣，缓步走出了后院，来到前堂。
看到他出来，小顺和几个伙计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连忙退到他身后。那三个混混也停下了叫嚣，目光齐刷刷落在苏夜身上。
见他年纪轻轻，穿着普通，身上也没什么骇人的气势，络腮胡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吊儿郎当地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苏夜脸上，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小子，你就是这儿的老板？看着面生啊，哪条道上的？懂不懂这儿的规矩？想在这儿开门做生意，得先问问我们彪哥同不同意！”
苏夜微微蹙眉，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嫌对方口臭。他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平淡：“什么规矩？”
“什么规矩？”瘦高个抢着叫道，“每月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五千！安保费！保你平安无事！不然，嘿嘿……”他威胁意味十足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崭新的药柜和桌椅。
五千？对于这种地段的新店来说，不算多，但也不少，明显是看人下菜碟，欺负生面孔。
苏夜还没说话，络腮胡又逼近一步，脸上横肉抖动，带着狞笑：“当然，要是你小子识相，现在乖乖把孝敬给了，再请我们哥几个去隔壁搓一顿，以后在这条街上，我们彪哥罩着你！”
他说着，伸手就想来拍苏夜的脸，动作极具侮辱性。
就在他那带着粗金戒指的手快要碰到苏夜脸颊的瞬间——
苏夜动了。
他动的幅度很小，只是右手看似随意地抬起，后发先至，精准地抓住了络腮胡那只手腕。
络腮胡一愣，随即就想发力挣脱，却发现对方那只看似没什么力量的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箍住了他的手腕，任他如何用力，竟然纹丝不动！他脸色一变，刚想骂人。
苏夜抓住他手腕的右手，轻轻向后一拉，卸掉了他前冲的力道，同时左拳如同出膛的炮弹，毫无花哨地、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络腮胡那肥厚的胸口上！
“嘭！”
一声沉闷如击败革的响声，在空旷的大堂里格外清晰。
络腮胡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痛苦和惊骇！他感觉好像不是被拳头打中，而是被一柄沉重的铁锤狠狠砸在了心口！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他超过一百八十斤的壮硕身躯，竟然双脚离地，像个破麻袋一样倒飞了出去！
“哐当！哗啦——”
他直接飞过三四米远，重重砸在刚刚摆放好的实木药柜上，把药柜撞得猛地一晃，上面几个还没来得及放入药材的空抽屉被震得弹了出来，掉在地上。络腮胡本人则顺着药柜滑落在地，蜷缩成一团，双手死死捂着胸口，脸色惨白，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静！
死一般的寂静！
瘦高个和另一个混混彻底傻了，眼珠子瞪得溜圆，看着倒地抽搐、明显出气多进气少的老大，又看看收拳而立、脸色依旧平淡如水的苏夜，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这他妈是什么怪物？！一拳？！就把彪哥手下最能打的胡子哥给……打飞了？！
苏夜甩了甩手腕，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他目光转向剩下那两个已经吓呆的混混，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
“滚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彪哥。”
“想立规矩，让他自己来。”
“我这儿，叫‘回春堂’。”
瘦高个和另一个混混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扑到络腮胡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架起来，却发现络腮胡浑身软得像滩烂泥，根本站不住。
“带上他，一起滚。”苏夜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不耐烦。
那两个混混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了，一人一边，几乎是拖着死狗一样的络腮胡，仓皇无比地逃出了“回春堂”，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
他们走后，大堂里依旧安静。小顺和几个伙计看着苏夜，眼神里的敬畏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崇拜。
苏夜没理会他们，走到被撞过的药柜前，看了看，只是晃了晃，结构没事。他弯腰，把掉在地上的空抽屉一个个捡起来，重新塞回药柜里。
动作不紧不慢，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拳，跟他毫无关系。
但他知道，消息很快就会传出去。
“回春堂”的名字，和它那位一拳废了阿彪手下悍将的年轻主人，很快就会在东城，乃至整个江城的地下世界里，掀起一点不大不小的波澜。
而这，正是他想要的。
立威，有时候不需要太多花哨，一拳，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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