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李素智那贫瘠得令人发指的小说设定记忆,加上桂乃芬利用还能勉强联网的玉兆进行的一些模糊地点检索,以及素裳“我好像在梦里来过类似地方”的玄学指路。
众人历经波折,终于在一片看起来像是二十年前规划的老旧居民区里,找到了目标。
那是一栋外墙斑驳的六层板楼,楼道口堆着些杂物,空气中飘着饭菜的香气。他们要找的人,就住在三楼。
当李素智硬着头皮,带着身后一群画风迥异、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外星访客”,敲开那扇贴着褪色福字的防盗门时。
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约莫四十多岁、穿着朴素家居服、但眉眼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清秀模样的妇人。
正是李素智小说里一笔带过、连名字都没认真取、大概率是随手打了“李母”二字的主角母亲——在这个真实的蓝星世界里,她叫王淑芬,一位在社区超市做收银员的单亲妈妈。
王淑芬看着门口这群人,愣住了。为首的男人长相倒还算周正,但眼神游移,笑容僵硬。
他身后跟着的人更是稀奇:有气质温婉、穿着像古装剧里走出来的漂亮女子(白珩、停云)。
有容貌俊美但眼神犀利、拿着扇子像在拍戏的男人(景元)。
有冷着脸抱着长条形包裹的青年(丹恒)。
有头发颜色奇异、活力四射的少女(三月七)。
有顶着个诡异红鼻子、一脸不爽的灰发女孩(星)。
还有两个看起来稍微“正常”点、但一个满脸好奇一个眼神放光的年轻姑娘(素裳、桂乃芬)。
这组合,说是拍戏的,没见摄像机;说是搞行为的,又太齐整;说是推销的……推销什么需要这种阵容?
“你们……找谁?”王淑芬警惕地问,手扶在门框上,没有让开的意思。
“咳咳,阿姨您好!”
李素智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和善、最人畜无害的笑容,“我们是……是社区新来的‘邻里关怀互助小组’!
特意来了解一下咱们楼栋住户的生活情况,尤其是像您这样为家庭辛勤付出的伟大母亲!”
他身后众人:“……” 神特么邻里关怀互助小组!
王淑芬将信将疑:“互助小组?没听说啊。而且你们这打扮……”
她的目光扫过白珩的衣裙和景元的古风外套。
“啊!这是……这是我们小组的‘传统文化宣传日’!特意穿的传统服饰,弘扬古典美!”
李素智急中生智,脸不红心不跳地胡诌。
“您看,这位是我们组长景先生,这位是文艺顾问白小姐,这位是安全顾问丹先生……”
景元配合地颔首微笑,扇子摇得风度翩翩。白珩也优雅地欠身。丹恒则默默把击云枪往后藏了藏。
王淑芬似乎被这“专业”的架势唬住了一点,但警惕未消:“哦……那你们有什么事吗?我家里就我和儿子,挺好的,没什么需要帮助的。”
儿子!关键词出现了!
李素智精神一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口关心:“您儿子?多大了呀?一定很孝顺吧?在家吗?”
“我儿子叫李傲,今年二十二了,刚大学毕业,正找工作呢。”
提到儿子,王淑芬脸上露出一丝母亲特有的柔和,但随即又染上些愁容。
“在家是在家,就是最近……唉,可能是找工作压力大,总觉得孩子有点闷闷的,不太爱说话,眼神也……跟以前不太一样了。问他也不说。”
闷闷的?不太爱说话?眼神不一样?
李素智心里咯噔一下,和身后的白珩、景元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描述,怎么听怎么像是……壳子换人了啊!
“能……能让我们见见您儿子吗?我们小组也有青年就业指导服务!”
李素智赶紧顺杆爬。
王淑芬犹豫了一下,或许是真的为儿子状态担心,或许是被这群人专业和气场影响,她侧身让开。
“那……进来坐坐吧。家里小,别嫌弃。小傲,来客人了,出来一下。”
一行人挤进这间不算宽敞但收拾得干净整洁的客厅。
局促的空间让这群“外星来客”更加无所适从。三月七好奇地打量着老式电视机和塑料假花,星则盯着墙上“三好学生”奖状上“李傲”的名字运气。
里屋门开了。
一个穿着普通t恤长裤、身形瘦削、面容清秀但眼神淡漠的青年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客厅里这一大群不速之客,在李素智脸上停留了半秒,又掠过景元、丹恒等人,最后回到自己母亲身上。
“妈,这些是?”
他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听起来就是普通年轻人,但那眼神深处……
李素智发誓,他捕捉到了一丝极快的、如同万古寒冰碎裂般的锐利审视,以及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困惑?
就是这丝困惑,让李素智稍微安心了点。
看来这位“李傲天”仙尊,神魂刚降临不久,还在适应环境和这具身体,没有立刻把他们当成威胁或者机缘。
“哦,这是社区新来的‘互助小组’,关心一下咱们家。这位是李组长……”王淑芬介绍着。
李素智趁机上前,脸上堆满“慈祥”长辈的笑容,伸出手。
“你好啊李傲同学!我是李组长,咱们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呢!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叔叔说!叔叔一定把你当亲……呃,当子侄一样照顾!”
他差点把“亲儿子”说出口。
“李傲”或者说李傲天看着伸到面前的手,又抬眼看了看李素智那过于“热情”甚至有点“谄媚”的笑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他没有伸手去握,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不用。”
拒人千里之外,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疏离感。那是属于上位者,或者说,曾经的上位者的自然反应。
计划A,“认亲爹”,在第一步——建立初步友好关系——上,就惨遭滑铁卢。
接下来的尬聊更是灾难。
无论李素智如何试图套近乎、拉关系,甚至隐晦地提起“年轻人要有朝气”、“多出去走走说不定有奇遇”之类可能触发“仙尊雷达”的话。
这位“李傲”都反应平淡,要么“嗯”、“哦”,要么干脆不理,只偶尔回应一下母亲的话。
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放在观察这群奇怪的人,以及……体内那微弱得可怜、但正在缓慢增长的“伪灵力”上。
待了不到二十分钟,在气氛尴尬到王淑芬都开始频频看钟时,李素智不得不带着众人告辞。
刚走出楼道,来到稍微开阔点的地方,星的吐槽就如同冰雹般砸了下来:
“这就是你的完美计划?‘拿下他妈’?‘当他爹’?”
星指着李素智,红色的小丑鼻子都因为气愤而显得更红了。
“人家妈是风韵犹存,但你看你那样!跟人套近乎人家都不搭理你!
更别提那个‘李傲’了!那眼神,看我就像看路边的石头!不,石头他可能还会看看材质,看我就像看空气!”
三月七也嘟着嘴:“就是啊,李大哥,你写的这个主角好冷淡哦。我跟他打招呼,他都不怎么理我。还青年就业指导呢,我看他指导我还差不多……”
素裳小声补刀:“哥,你刚才笑得好像隔壁王奶奶要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二表哥……”
桂乃芬则忧心忡忡地摆弄着玉兆:“完了完了,主角好像对我们初始印象为‘可疑的陌生人’,甚至可能是‘潜在的麻烦’。这开局好感度是负的吧?”
停云轻叹:“恩公,此法似乎……难有成效。那位‘李傲’公子,心性似铁,非寻常温情可动。”
白珩揉了揉太阳穴:“而且,你们注意到没,他虽然极力掩饰,但偶尔流露出的气度,绝非普通青年能有。
尤其是景元试探性地用扇子敲击桌面,发出一丝特定频率时,他眼皮跳了一下。”
她看向景元。
景元收起扇子,神色难得严肃了几分。
“嗯。虽无灵力波动,但神魂感应极其敏锐。确实是‘大号上线’了。而且,适应速度比我们预计的快。
他体内那股微弱的能量,正在以某种玄奥的方式流转、壮大。”
丹恒言简意赅:“威胁。他已留意我们。”
李素智脸垮了下来。得,计划A彻底破产。别说当爹了,当个路人甲都可能被主角提前标记为“需要清理的不稳定因素”。
“那现在怎么办?”三月七慌了。
“他会不会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找个机会就把我们这些‘前期小反派’给顺手料理了?我不要破产流落街头啊!”
星握紧了球棒,眼神凶狠:“要不……先下手为强?趁他现在还弱?”
“不可。”
景元摇头,“且不说我们如今力量受限,贸然动手胜算几何。单论此地规则,我们若主动袭击‘世界之子’,恐怕会引发不可预料的排斥或反噬。
阿哈将我们送来,规则必然相对完整。”
“那难道等死吗?”素裳也急了。
李素智抱着脑袋蹲在地上,脑子飞速运转。
当爹计划失败,硬刚不明智,躲起来估计也会被主角光环揪出来……怎么办?怎么办?这可是我自己写的小说!
虽然细节一塌糊涂,但大概剧情和主角的关键机缘……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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