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衣那声“出来一下”,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可落在李素智耳朵里,不亚于阎王爷的催命符。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武侠片里“前辈指点”的惨烈画面——轻则鼻青脸肿,重则筋断骨折。
“来了来了!”
李素智一个激灵,以这辈子最快的速度从马扎上弹起来,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滚”出了屋子,脸上堆满了能甜死蚂蚁的谄媚笑容。
他站定在秦素衣面前,努力忽略旁边李素裳那依旧带着几分懵懂和求知欲的眼神,深吸一口气,决定采取最稳妥的策略——光速认怂,坦白从宽!
“秦姨!秦姨您听我解释!”
李素智双手合十,姿态放得极低,语速快得像是在说rap。
“刚才那些都是我胡诌的!什么‘刀剑相擦’,纯粹是我闲着没事干,看素裳妹妹练剑太辛苦,想讲个冷笑话活跃一下气氛!绝对没有误导她、玷污云骑军威名的意思!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秦素衣的脸色。只见秦素衣依旧挂着那副和蔼可亲的微笑,眼神却像探照灯一样在他身上扫来扫去,手里的长剑甚至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个微小的弧度。
“哦?笑话?”
秦素衣轻轻挑眉,语气听不出喜怒,“素智啊,你觉得,剑道是可以拿来开玩笑的吗?”
“不能!绝对不能!”
李素智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剑道是高深的学问,是守护仙舟的基石!是我肤浅了!是我嘴欠!秦姨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
他心里疯狂吐槽:救命,这阿姨气场太强了!比教导主任还可怕!
李素裳在一旁听着,似乎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祸了,小声嘀咕:“原来……是笑话啊……”
语气里居然还带着点小小的失落。
秦素衣没理会女儿的嘀咕,目光依旧锁定在李素智身上,那眼神,仿佛在评估一块砧板上的肉。“既然你知道错了,光嘴上说说可不够。”
她手腕一抖,连鞘长剑“唰”地指向院中一片空地,语气不容置疑:“过来。让我看看,你这身子骨,经不经得起‘玩笑’。”
李素智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是要体罚啊!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秦姨!我……我病还没好利索,身子虚,怕是经不起您……”
“无妨。”
秦素衣打断他,笑容依旧,“只是活动活动筋骨,不运炁,不用剑锋。”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推脱就显得太怂包了。李素智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磨磨蹭蹭地走到空地中央。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赶上架子的鸭子,马上就要迎接命运的审判。
“站好。”秦素衣吩咐道,自己则随意地站在他对面几步远的地方,长剑依旧未出鞘。
李素智赶紧挺直腰板(虽然腿有点软),努力做出一个“我准备好了”的姿势。
秦素衣动了。
没有预兆,她的身影仿佛只是轻轻一晃,李素智甚至没看清她是如何移动的,就感觉一股凌厉的劲风扑面而来!那带着剑鞘的长剑,如同毒蛇出洞,直点他胸前膻中穴!
“我靠!”
李素智吓得魂飞魄散,完全是本能地往后一仰,一个狼狈不堪的“铁板桥”,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点”。动作变形,重心不稳,差点直接表演个平地摔。
“反应尚可,下盘虚浮。”秦素衣清冷的声音响起,手下却没停。
剑鞘一转,变点为扫,带着破风声扫向他下盘。
李素智手忙脚乱,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武功招式全忘了,只剩下高中体育课学过的广播体操和逃命本能。
他像个被抽打的陀螺,连蹦带跳,左支右绌,姿势极其不雅观地躲闪着。每一次躲避都显得那么勉强,那么惊险。
“步伐凌乱,毫无章法。”
“气息紊乱,心浮气躁。”
秦素衣一边出手,一边冷静地点评。她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随意,但每一招都精准地指向李素智最难防御、最别扭的位置,逼得他不得不以最消耗体力、最难看的方式应对。
剑鞘或点、或扫、或压、或引,如同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李素智牢牢困在其中。
李素智此刻内心是崩溃的:
【救命!这就是所谓的“活动筋骨”?这比跑一千米还累啊!】
【阿姨您是不是对“不运炁”有什么误解?这力道,这速度,打在身上肯定青一块紫一块!】
【我的老腰!我的腿!感觉身体被掏空!】
【素裳妹妹!别看热闹了!快帮你哥我说句好话啊!】
然而李素裳只是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小脸上满是认真,似乎在努力从娘亲的“指点”中领悟什么高深武学,偶尔还点点头,完全没接收到李素智求救的眼神。
短短几分钟,对李素智来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他已经汗如雨下,粗重的喘息声连自己都听得清清楚楚,眼前开始阵阵发黑,手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秦素衣微微蹙眉。她确实只用了些许肉身力量,招式也只是最基本的试探,意在看看这少年的根骨、反应和韧性。
按理说,就算没练过武的普通仙舟少年,也不该这么快就露出疲态。这小子,躲闪的动作毫无根基,完全是野路子,而且这体力……
就在她思考的瞬间,李素智为了躲避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侧扫,脚下猛地一绊,“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标准的“五体投地”式,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他努力想撑起来,但手臂软得像面条,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我不行了……”他气若游丝地说完这句,脑袋一歪,彻底没了动静。
世界,清净了。
院子里再次陷入死寂。
李素裳瞪大了眼睛,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李素智,愣了好几秒,然后猛地抬头,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和不确定:
“娘亲……你……你是不是把素智哥哥给……打死了?”
秦素衣:“……”
她看着地上那个如同烂泥般昏死过去的少年,嘴角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她收剑而立,走到李素智身边,蹲下探了探他的鼻息和脉搏。
气息微弱,脉搏虚浮急促,但确实还活着。只是这体力透支得……也太离谱了。
秦素衣站起身,脸上那惯常的温和笑容终于维持不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了无奈、好笑和一丝担忧的复杂表情。
“我也没想到……”
她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点自我怀疑,“这小子身子骨这么虚,这才几下……就扛不住了。”
她原本只是想稍微“教育”一下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顺便探探他的底,看看是不是块能雕琢的料子。结果……料子没看出来,人先累趴下了,还是以这种毫无形象可言的方式。
李素裳凑过来,小心翼翼地问:“那……现在怎么办?素智哥哥他不会有事吧?”
秦素衣沉吟片刻。这小子来历不明,身体又如此怪异,普通的郎中怕是看不出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事,眼神微微一亮。
“算他运气好。”
秦素衣对女儿说道,“我记得,飞霄将军的随行医士,椒丘先生,近日恰好随将军回曜青仙舟,处理一些事务,尚未离开。”
她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李素智,做出了决定:“正好,请他过来,给这小子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天生体弱?还是有什么隐疾?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
秦素衣觉得,有必要弄清楚。毕竟,人是她们捡回来的,总不能真让他莫名其妙就“虚”死在自己家里。
她对李素裳吩咐道:“素裳,你去屋里取条薄被给他盖上,我去联系飞霄将军那边,请椒丘先生过来一趟。”
“哦,好!”李素裳连忙点头,看向李素智的目光里,之前的崇拜(虽然是对错误知识的)和困惑,此刻全都变成了纯粹的同情。
“素智哥哥,你好弱啊……”她小声地、真心实意地感叹了一句,然后飞快地跑进屋里拿被子去了。
留下秦素衣站在原地,看着地上瘫成一片的“弱鸡”少年,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剑,最终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叫什么事儿。
……
不知过了多久,李素智的意识才从一片沉重的黑暗中慢慢浮上来。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搅了八百遍后又晾在了沙漠里。浑身酸痛,每一个关节都在抗议,喉咙干得冒火,眼皮重得抬不起来。
耳边似乎有细微的说话声。一个温和中带着些许疲惫,仿佛看透了世间百态的男声响起:
“秦女士放心,这位小兄弟只是力竭昏厥,性命无碍。”
“有劳椒丘先生了。那他这身体……”这是秦素衣的声音。
“嗯……”
那个被称为椒丘先生的男人沉吟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探查。
“有趣。脉象显示,他只是单纯的……身体素质远不如正常的仙舟人。筋骨强度、气血充盈程度、乃至元气恢复速度,都只堪堪达到……
嗯,用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像是久未锻炼的化外民水准,甚至略有不及。并非疾病所致,更像是……先天基础便是如此。”
椒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和探究,但语气依旧平和:“换句话说,他这身子骨,在仙舟,属于‘文弱’中的‘文弱’。方才那番活动,对他而言,负荷确实过重了。”
李素智迷迷糊糊地听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文弱中的文弱?好吧,穿越没给挂,还成了战五渣中的战五渣,这很合理……椒丘先生,您诊断得真准,就是我这老底被揭得有点彻底……不过,好累,好想继续睡……
他努力想睁开眼,看看这位一语道破他“废柴”本质的椒丘先生长啥样,但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仿佛听到李素裳压低了声音,用一种发现了新大陆般的语气惊叹道:
“娘亲,椒丘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素智哥哥他,弱得超乎寻常?”
李素智:“……” 我谢谢你啊素裳妹妹!你这总结能力真是……一针见血!
然后,他脑袋一歪,再次陷入了昏睡。
这一次,他好像还做了个梦,梦里秦姨拿着那把连鞘长剑,追着他满仙舟地跑,一边跑一边和蔼可亲地问:“还开不开玩笑了?嗯?就你这小身板?”
李素智在梦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梦里也虚),哭喊着:“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秦姨饶命啊!我是弱鸡我承认!”
果然,有些阿姨,是不能随便逗着玩的。尤其是在你是个“文弱中的文弱”的时候。
素裳:娘亲,素智哥哥好像在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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