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说得激昂飞扬义愤填膺,凌云的思绪早已乱作一团。
见他一直没再说话,桃红又往前凑了凑,双手抚脸娇羞的花枝乱扭。
“你有没有发现我今日与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
“……”
“凌云?”
忽反应过来,道:“什么?”
努力让自己那双看起来不怎么大的眼睛睁的更大些,桃红眨着眼重复道:“我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今日有何不同?”
从上到下胡乱扫了一眼,挪开眼睛坚定道:“没有。”
“怎能没有呢!你再仔细看看,再看一眼,我…”
“告辞!”
话未说完,凌云扔下两个字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门口的侍卫适时的将门关上。
梆的一声。
桃红猛眨了两下眼睛,呆愣在原地。刚刚的一切好似做梦一般,那么现在,是梦醒了?
耷拉着一张脏污不堪的脸回到倚绣宫,刚进大门迎头便撞到一人身上。
那人捂着脑袋向后一撤,尖着嗓子跳叫道:“哎呦!哪个不长眼...”
话语戛然而止,转道:“桃红姐姐?怎么是你!这是去哪了?怎么弄成这样?啧啧...瞧瞧这小脸造的,弄哪了呀这是?”
桃红有些晃神,好似没听到青柳的声音。换作往日,有不长眼的撞到自己身上,不打的她跪在地上求饶不止是绝不罢休的。
今日却一反常态,双眼迷茫,心事重重。
回来的路上,她想了一路,才慢慢品出味来。
她苦追凌云数年,从未在他面前得过一个好脸色,更不会拿正眼瞧她,如今日这般主动喊她留下,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她与凌云各事其主,两边主子水火不容,手下的人自当也应誓不两立。可桃红对凌云,却始终做不到心狠手辣算计背刺。
两人心照不宣的从不打听各自主子们的心思和计划,为此,桃红私下里不知挨了聂金花多少冷眼和耳刮子,若不是看在她自幼跟在自己身边死心塌地的份上,只怕早就依了鬼医那老色鬼,把桃红赏给他了!
今日凌云主动打听起她们倚绣宫一个不起眼的小厮,着实有些反常。
“凌云为何要向我打听她?一个丑陋不堪的卑贱丫头...不应该啊...”口中呢喃着一些断断续续的细碎声音,桃红还陷在自己的迷懵和猜忌中无法自拔。
“凌云...姐姐这是去找凌云大哥去了?那这泥巴...是他干的?”
“凌云”二字,在桃红这里,就是开关的门阀。原本呆滞无神的双眼,瞬间镀了一层光,飞速转向青柳这边。
“你说什么?”
青柳一怔:“...桃红姐姐,你怎么了?”
“我问你,你刚刚说什么?再说一遍。”桃红脸色阴沉的骇人。
不知踩了哪个雷,青柳浑身已经犯起了哆嗦:“什...什么?”
“你,刚刚叫凌云什么?”
头顶瞬间炸开了雷一般,电流袭遍全身,青柳双腿一软,扑通跪在地上:“青柳该死,一时口误叫错了人,还请姐姐恕罪,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凌云...大哥?”那张又薄又大的嘴唇轻轻一扯,口中的牙龈轻易露出。
桃红发出一串瘆人的冷笑声:“你这小贱蹄子,原来还安了这份心思?那日凌云来夫人殿中回话,我瞧你便不正常,一双眼媚浪媚浪的打从人进来就没从他身上挪开过!你这不要脸的贱货,想必早就存了这份肮脏心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凭你也配!”
青柳跪在地上拼命地摇头否认:“不...不...奴婢没有...不是这样的...”
“来人,青柳犯了事把她拖到后院好好教训教训,不累就别停。哦对了,动静小点,别扰了夫人休息。”
地上的青柳瞬时慌了,平日只有她折磨旁人的份,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么快就转到自己这来了。
吓得跪在地上向前挪动膝盖,想要去抱桃红的腿,却被她一闪躲开。
“不要啊!桃红姐姐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
两个有些吨位的婆子上前一左一右,拖着青柳如同拖一只小鸡一般的一路在地上摩擦着拐去后院了。
桃红心满意足的拂了拂脸颊的碎发,将其拢到耳后。一双眼阴毒的越过庭院,定在后园的某处。
凌云将那支发簪重新从怀中取出,轻轻的在拇指与食指之间转动。
她就是那晚老闫背上的那名小厮,这发簪与她...
一个烧锅炉的小厮,何以轻松应对倚绣宫里的那帮牛鬼蛇神?还会做什么香膏...
莫非她接近倚绣宫之人另有所图?
那晚转瞬即逝的所谓刺客,当晚他们的人将夜府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半个形迹可疑之人,府内无人员伤亡,亦无任何财物丢失。
难道可疑之人不是什么刺客,而是...
可她明明一身酒气,不似装醉。
锅炉房小厮,她到底是什么人?
指尖用力一捏,那朵雕刻立体的梨花,在他指腹上赫然留下五个瓣痕。
“今日便是三日之期的最后一日了,阿陌,你确定会有人来?不会出什么岔子吧?”阿灵心中没底,自那日托府内小厮送信出去后便惶惶不安总担心会出事。
“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你先去上工,我还要有件别的事要做,记住我说的话,今晚丑时。”
“嗯。”阿灵点头,眸中仍难掩担忧之色。
这幽深的府邸,除了阿灵,最让苏陌放不下的便只有老闫了。
一个人缄默少语,无欲无求,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提不起兴趣,苏陌很难想象他是如何一个人捱过这漫漫岁月长河的。
如果那位少主没有离去,或许现在的老闫会是另一个模样。
可谁又能保证永远会留在一个人身边,有些人注定只能陪你走一程,过往种种,教会她的第一件事便是离别。
此刻,锅炉房内迎来了一位特殊的“不速之客”。
“小人参见大人,不知大人至此所为何事?”
当凌云出现在锅炉房门外时,老闫先是一愣,随即快速垂下眼皮,走上前行礼。
那张脸爬满了皱纹,心绪但有起伏,只要他垂下眼睛,很难有人从他脸上察出颜色。
凌云并未立刻接话,而是弯身进了房内,锅炉房本就狭窄,身材魁梧的他才探了一个头进去,就已经将余下的空隙全部塞满。
“小人这里脏乱不堪,实在不敢劳烦大人亲临,若有事交代,大人只管吩咐就是。”老闫背对着门口,光线透不过来,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一滴汗悄无声息的滴落在他干枯的手背上,被他迅速拭去。
三两步便走完了整个房间,凌云转身,老闫始终低着头,以恭敬的姿态对着他。
“没记错的话,你这锅炉房还应该有一名新来的小厮,她去哪了?怎么没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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