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听急得直搓手，额上的汗珠子一滴接一滴的流。“这可如何是好！怎么就只这一份儿呢？姑娘您...您再想想办法，救救小店吧，在下重金求买还不成嘛！”
“掌柜的言重了，不是钱的事，一壶酒而已，不至于的哈。掌柜的也知道，我来青槐城原是寻人的，如今人没寻到，不日便启程离开此地。”苏陌摇着头无奈笑道：“酿酒做买卖，这不耽误事儿嘛！不行不行！”
“怎么不行了？姑娘若要寻人，只管在小店住下就是了，愿意住多久都行，在下分文不取。而且姑娘要找的人，我也一定会放在心上，这便找人四下里去打听，一定给姑娘找到！”
“这...不太好吧？”
“姑娘这是答应了？那可太好了！姑娘小小年纪酿的一手好酒，真是难得！只要姑娘答应为本店提供梨花白，价钱的话，只要在下付得起，姑娘尽管开口！”
苏陌笑笑：“不忙，钱财乃身外之物，我本无意于做生意，此番也是看在掌柜的仁善，昔日又对我多加照拂的面上，这才出手相助。酿酒所需一应原料器皿由掌柜的提供，我不收分文。”
乍一听到苏陌说分文不取免费酿酒，掌柜的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的转头向小二求证。小二咧着嘴拼命地点头，激动地话都说不上来。
“我不收掌柜的银钱，只一个条件。”
沉浸在意外惊喜里的掌柜，立即转头回应道：“姑娘但说无妨，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也不成问题！”
“我要跟随客店的酒水车，一同前往聂府。”
掌柜的脸上笑容一滞，特意压低了嗓门俯身上前：“这可万万使不得，若是旁的条件我定会答应姑娘，这私入聂府可是死罪，万一出点什么事，莫说在下，就这整个小店的人都得跟着完蛋！”
苏陌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两手一摊，随意的回道：“那算咯！看来这酒对掌柜的来说，还远远比不上各位的身家性命，苏陌告辞了！”
说完，苏陌作势欲起身离开。
掌柜的一急，伸手便要拦，后又觉不妥，慌忙后退了两步。
苦着脸低头哀求道：“姑娘这是早就知道了在下的难处，何必又这般为难呢！那日聂府来人，想必姑娘也在场，这差事我是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拿不出让城主满意的美酒，小店一干人等的项上人头不保。可若是我私自放姑娘入府，被发现后也是一个死，姑娘您就高抬贵手发发善心，救救在下吧！”
“掌柜的何必如此这般消极！往前一步便是生门，怎的都是死路呢？”
掌柜的擦了擦额上的汗，继续说道：“我知道姑娘想要进聂府寻人，可那聂府是什么地方，姑娘也应该早有耳闻。一个不留神，只怕是有命进没命回了。在下阅人无数，一眼便知姑娘绝非凡人，玲珑至此，何必执意要将自己置于险境呢！”
“掌柜的尽管放心，我入聂府只是想要打听一位神医的下落，绝不给贵店招惹事端。若是府内当真没有我要寻的人，我自会离去，且梨花白的秘方，拱手相送。”
眼下的局面，已经由不得掌柜的再选，进或许会死，可若是拿不出酒，下场只怕比死更可怕。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过后，掌柜的只好答应了苏陌的条件。
看着双眉倒立满脸愁容的掌柜，苏陌从衣袖中缓缓抽出一张字条，转头递给店小二：“这是酿酒所需的原料，烦请小二哥速速准备，别让店里的客人等急了。”
小二偷瞄了一眼掌柜，见他轻轻点了点头，这才敢接下。
苏陌嫣然一笑，对着掌柜的一拱手：“掌柜的您忙，我去后面准备梨花白了。”
掌柜的苦笑着点头回礼，心中五味杂陈。
翌日，一辆装满新鲜时令蔬菜瓜果和佳酿的车便入了聂府，苏陌一身伙计的装扮混在随行的队伍中，垂着头走在最后。
掌柜的故意放慢了脚步，小声提醒道：“跟紧点，别东张西望的，我还想多活两日呢！”
“两日哪够，掌柜的尽管放心，我保证你长命百岁。”苏陌小声回道，一双眼球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虽然低着头，却丝毫不耽误她扫描院子各处。
“嘀嘀咕咕的，干什么呢！走快点，误了主子们的用餐时刻，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走在最前面的管事，冲着后面大声训斥道。
掌柜的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点头哈腰的赔笑道：“坛爷教训的是，小人不敢，下次注意下次注意。”
老坛瞥了他一眼，仰着下巴说道：“我说你们啊，能够来聂府做饭，这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一个个都给我手脚麻利点，不该看的不看，不该问的不问，都把自个当成瞎子和哑巴，好生伺候着。若是有哪个不安分的，惊扰了主子，那就不是变成瞎子和哑巴这么简单了！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小的们多谢坛爷指点，一定安分守己，好好做事。”
不知不觉，掌柜的后脊已经全部湿透，连走路的双腿也止不住地打颤儿。
一行人跟着老坛拐进了一个偏院，院子里都是些正在干活的厨娘和伙计，有的在忙着洗菜，有的在劈柴。看到老坛进来，忙放下手中的伙计，规规矩矩的自动站了一排，垂着头行礼问好。
老坛转身对低头哈腰的掌柜交代道：“这里便是你们干活的地方了，所需所用一应俱全，好好准备着吧！把你们的本事都亮出来，别让我失望。”最后一句嗓音极为低沉，令人不寒而栗。
“是是，坛爷放心，小人记下了。”掌柜的汗如雨下，入聂府不到半炷香的功夫怕是已经把这辈子所有的虚汗都流完了。
老坛离开后，众人在掌柜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忙着各自的工作。梨花白是提前酿好的，苏陌这会倒是闲了下来，装作在车前擦拭酒坛子，眼睛四处打探周围的一切。
这些干活的妇人和伙计，不似千花阁后厨的那帮人，干个活手和嘴巴都没停过，不是骂人就是偷吃。
一个个的只顾低着头踏实做事，没人说话，也没人偷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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