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来到了祖先在奉阳城置办的祖宅,这处宅子,哪怕是历任皇帝再不待见慕容一族,也不敢动,里边有一间巨大的祠堂,供奉着慕容家历代先祖,那些都是征服天下为大燕舍命的战将,是托起大燕能统一天下的柱石,战功横亘八荒,哪怕是历代皇帝,也不敢对这处宅子有丝毫侵犯。
祖宅当然有人打理,那些下人们早已经等在大门之外,跪在那里,等待着王爷出现。
王爷来到大门口下马,见到一个老仆,将手里的马缰交给老人,道:“文叔,让下人将大军安排一下,宴席准备好了吧,我要好好犒劳一下我的这些兄弟!”
老仆文清,七十六岁,看见王爷当然也要行跪拜之礼,但是,却没有其他人那种诚惶诚恐,神色泰然,而且对王爷有一种慈爱的表情:“早就准备好了,你们去东院,我特意搭了一处平台,上边好几十桌呢,足够了你们热闹了!”
“文叔,让别人去安排,你与我一同去,十几年了,真想和文叔好好喝一杯!”
“好啊,我也等这天很久了,走,文叔带你去!”
龙虎卫将所有马匹安顿好之后被人带到巨大的平台,平台上有类似于北满的毡房一样的房子,很大,另外一些地方也有类似于这样的毡房,那是专门为三百龙虎卫提供的住处。龙虎卫们已经被分散到各个毡房中,文清带着王爷和四大护卫来到一座小一点的毡房,里边铺有地毯,有火盆,中洲不像北满,冬天那么冷冽,一个火盆,整个毡房都热乎乎起来。毡房正中间,是一张桌子,旁边有几个侍女正在手持酒壶,等待着王爷等人入席。
王爷等人落座之后,文清令侍女倒酒,看着王爷道:“你这一路不太平早在预料之中,可你也太高调了些,该杀的杀了,不该杀的也杀了,这样不好!”
“你是指刚刚拦路的那些书生?他们更该死!”王爷与文清碰杯,问道:“文叔身体可好?”
文清见王爷转移话题,道:“还好,我这把老骨头抗折腾,一时半会儿死不了,最起码,你在京城的这一段时日,我还能出点力,放心吧,文叔我并非老不死的废物,真要成了废物,我就去老爷的坟前,和他喝过最后一杯酒,然后就永远的陪在那里!”
“文叔说的哪里话来!”王爷叹口气。“文叔,我这次来京,你也知道我的目的,我将大女飞虹放入奉阳,本来就是给皇帝的定心丸,现在我来了,飞虹得回去了,和通商行这边一直都是您老人家在私下秘密张罗着,所以这件事还得您老费心,想办法把飞虹送出城,连同那三百龙虎卫和赵甲等四大护卫都和飞虹一起出城。”
“这件事不太好办,主要是你那女儿舍不得李龙,李龙因为机缘巧合之下出了一趟差,既没有割地求和也没有把小公主和亲,明面上这件事般的很漂亮,各方都说不出话来,所以,现在李龙在朝中炙手可热,还是各方都拉拢的对象,再加上李怀金乃是所有地方大员里最有势力和实力的,可谓无冕之王,就连丞相萧让也极尽拉拢,眼看着前途一片光明,现在不愿意走了,他不走,你的大女飞虹也不走,我曾派人旁敲侧击,也知道了她的心意,所以这件事不太好办!”
慕容枫脸色冰冷,接着一叹,道:“既然如此,她不愿意走就不走,但是,你们这些人和和通商行的人要走,带走一切资产,不能留给萧家或者燕家。”
“这件事我早已有安排,不过,我不走了,这里有慕容家的祖祠,有几代老爷的坟冢,我一个活不了几天的糟老头子不能舍了我的老兄弟,也没有必要,而且,有我在这里,无论萧家还是燕家,都不敢对这个祖祠怎么样,你也别劝我,我已经在这里习惯了,最后的日子不想再折腾了!”
慕容枫见劝不动文清,索性不再劝,老朽文清,时日无多,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这一趟来,明面上是为自己的儿子小玄索要世袭罔替,其实自己要做的事远不止如此,他要为儿子将来实现慕容家几代人的野心,扫清一些最大的障碍,而这些障碍,就在萧家,也在皇宫。
南洲王进城,表现得暴戾而强势,马踏数百书生,强势怒怼天下第二的强权人物萧丞相,毫不隐瞒自己的第十境至尊巅峰修为,震慑各方,成为奉阳城街头巷尾热议的焦点。现在王爷入住西山慕容祖祠,那是禁地,无论任何理由,没有人敢越雷池一步来到西山祖祠对王爷进行骚扰。不过,奉阳城一场扳倒南洲王的热浪在城内各处席卷开来。无数书生儒生,无数大小官吏,抗议声响彻全城,丞相的案牍,皇帝接到的奏章,已经摞得跟小山一样。皇帝开会,大臣们的主要议题也是围绕着这一话题展开,几乎全体朝廷的人都在慷慨激昂,要求缉拿南洲王,并屠其九族!
朝会上,脸色一会红一会白的李龙恨不得远远的躲开,躲在人堆里想要不显山不露水。不过还是有人不会放过他,刑部侍郎范焉尤其明显,这个已经快五十岁一直呆在刑部几乎没有升迁希望的草根出身的侍郎,对李龙这种出身高贵的走后门的人尤其看不起,认为他们都是草包,眼见李龙一直躲躲闪闪,便特意将其揪出来,道:“李大人,南洲王是你的岳父,你认为对他该如何处置?”
人们都看向李龙,连皇帝和萧让都看向他,李龙比较恼火,范焉就是个小人,表面上正气凛然,却无时无刻不发泄着对朝廷这些有后门的大臣们的不满,也是奇怪,这家伙很少对人和颜悦色,经常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虽然十几年毫无升迁迹象,但是也没有谁真正和他过不去,可能都认为不值,而且,丞相都对他睁一只闭一只眼,旁人更是如躲灾星一样躲着他,或者说敬而远之。这么一个家伙,如今盯上了自己,李龙心里一顿恶心。看着范焉,道:“范大人也知道我是南洲王的女婿家人,难道范大人想听到我大义灭亲的话语?我不说那些大义灭亲的话,范大人是不是就给我定罪?再说,南洲王有无罪,不是你说了算,得需要走一走司法程序,经过审理确认他有罪,至于如何判决,你刑部并无最终裁决权,别忘了,我们都是陛下的臣子,难道你要代替陛下做出最终裁决?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众人惊讶的看向李龙,连皇帝萧丞相都把目光投向了李龙,这个平时工作认真行事低调为人和善的礼部侍郎,没想到言辞居然如此犀利,而且一点情面不留,这大大超乎了人们的意料。范焉顿时被怼的面红耳赤,手指点向李龙,张口结舌,最后面朝皇帝,跪倒在地:“陛下,微臣建议,立刻抓捕慕容枫,交由刑部御史台大理石三堂会审,现在城内万民热议,无数书儒游行示威,他们强烈要求严惩南洲王,奉阳城有大乱迹象,若不查办慕容枫,恐会动摇社稷根基,还请陛下下旨,缉拿慕容枫!”
众人看向皇帝燕怀德,燕怀德看向萧让,问道:“萧丞相,你认为该如何办?”
萧让道:“慕容枫马踏数百书生儒士,已造成奉阳动荡,范焉所提,乃是民心所向,不杀慕容枫难以平息民愤,老臣建议,即刻抓捕慕容枫,交由三台会审!”
皇帝笑了笑,道:“这样吧,三天后,让慕容枫上朝,让他当面给大家一个解释,就这样吧!”
“陛下,为何要等三日之后?为何要让一个刽子手上朝...”范焉大呼,不过皇帝已经起身离去,留下面面相觑的众臣,呆若木鸡的呆在现场!
不管怎么说,那是皇帝,就连独霸朝政的丞相此时也一时无语,三天,皇帝为何要三天时间?
皇帝散朝,然后一头扎进御书房,曹公公寸步不离的跟在皇帝身边,皇帝端坐在椅子上,面对如山奏折,皱了皱眉,突然感到焦躁无比,双手从桌子上推下奏折,吼道:“烧,都烧了!”
曹公公一甩拂尘,“来人!”,守在御书房外的几个太监进屋,曹公公刚要吩咐拿出去烧掉,皇帝又突然反悔,“码整齐一点,乱哄哄的看着心烦!”
几个太监立即分拣地上的一堆奏折,小心翼翼的码在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燕怀德背靠椅子,捂着脸揉着眼,曹公公立即示意两个小太监来到皇帝身后给皇帝揉间揉背,皇帝摁了一下眼睛,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去吧!
皇帝拿起奏折,凡是参奏王爷慕容枫的奏折都撇到一边,挑挑拣拣,拿起北洲王燕怀北的和北洲总督拓跋信的奏折,认真的看了起来,看了好几遍,愣了一会儿,自言自语:“赫连有那么蠢?还是你们要将计就计,目标就是我这个皇城?”
喜欢千秋岁引之九重梦楼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千秋岁引之九重梦楼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