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水府石门,三方动向
白玉石门古朴沧桑,不知在此矗立了多少岁月。门上雕刻的日月星辰图案隐隐构成某种玄奥的阵势,虽灵气内敛,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不可撼动之感。那“水府”二字,更是笔走龙蛇,蕴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水系法则韵味。
厉狩站在石门前,并未贸然触碰。他先仔细检查了那具晶莹骷髅,确认其早已魂飞魄散,只剩下一具不朽的遗骸,并无残魂或陷阱。骷髅道袍的样式极为古老,腰间悬挂的一块身份玉牌也已灵气尽失,刻着的“碧波”二字模糊不清,难以判断其具体来历。
“碧波…玄元真水…”厉狩沉吟。从遗言看,这位自称“碧波”的古修士,发现了此处水府和玄元真水的秘密,却因寿元耗尽而无力开启,最终坐化于此。能让一位修为至少是元婴期(从其不朽骨骸判断)的修士都无可奈何的石门,其禁制之强,可想而知。
他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石门。指尖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但当他试图注入一丝灵力时,石门上的日月星辰图案骤然亮起微光,一股柔和却磅礴无比的反弹之力涌来,将他的手指轻轻震开。同时,一股清凉的水系灵力顺着石门流淌,将刚才他触碰的地方抚平,恢复原状。
“好精妙的自行修复禁制…”厉狩眼神凝重。这石门禁制不仅防御力惊人,还具备自我修复能力,强行攻击恐怕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引发更可怕的反击。
他退后几步,盘膝坐下,双目微闭,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缓缓渗透向石门,试图解析其内部结构和能量运行轨迹。这不是蛮力可以解决的问题,需要的是对阵道和禁制之法的理解。
就在厉狩潜心研究水府石门之时,落魂涧的其他几方势力,也各自有了新的动向。
……
落魂涧主区域,异象频发之地。
这里是一处巨大的裂谷底部,乱石嶙峋,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血腥的气味。裂谷中央,有一个不断喷发着七彩霞光的泉眼,霞光中隐约可见法宝碎片、晶莹矿石等物随喷泉起落,引得各方修士疯狂抢夺。
贺彪的队伍损失惨重,原本四五十人的队伍,经过连番恶战和陷阱,如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且个个带伤。他们刚刚击退了一群被霞光吸引来的“赤炎蝎”,正狼狈地在一片相对完整的空地上休整。
“妈的!这鬼地方!”贺彪独眼中满是血丝,骂骂咧咧地包扎着胳膊上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带来的核心手下死了好几个,那些临时招揽的炮灰更是几乎死绝。收获虽然有一些,几件残破的法器,几块蕴含不错灵气的矿石,但与他预想的“异宝”相去甚远。
“老大,我看这霞光有问题。”一个精瘦的手下低声道,“喷出来的东西,最好的也不过是灵阶中品的材料,根本算不上重宝。而且,我总觉得暗处有眼睛在盯着我们。”
贺彪阴沉着脸,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这霞光看似诱人,却像是个鱼饵,不断吸引修士前来厮杀。丹鼎阁和李家、刘家的人早就不知去向,那个黑衣斗篷人和那对神秘的兄妹也消失无踪,难道他们发现了别的什么?
“不能再待在这里当靶子了!”贺彪咬牙道,“收拾东西,我们往裂谷深处探探!老子就不信,真正的宝贝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摆出来!”
残存的队伍再次行动起来,带着警惕和贪婪,向着裂谷更幽深、更危险的地带摸索而去。
……
落魂涧另一侧,一条隐秘的地下暗河旁。
丹鼎阁的五名弟子正围在一起,为首的那名灵海境二重青年,手中托着一枚罗盘状的法器,罗盘指针正指向暗河流淌的方向,微微颤动着。
“林师兄,感应越来越强了!‘那东西’肯定就在这条暗河的下游!”一名弟子兴奋地说道。
被称作林师兄的青年,名叫林枫,是丹鼎阁内门弟子中的佼佼者。他脸上并无太多喜色,反而更加凝重:“不可大意。宗门典籍记载,那物伴生着极强的守护禁制,而且…可能还有其他人在打它的主意。”
他目光扫过幽深的河道,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黑衣斗篷人的身影。那人给他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绝非普通散修。还有那对看似普通的兄妹,尤其是那个哥哥,面对贺彪时的镇定,也让他心生疑虑。
“加快速度,务必赶在其他人前面!”林枫收起罗盘,带着师弟们沿着暗河岸边的湿滑岩石,快速向下游掠去。他们的目标,似乎并非空中霞光喷出的那些“异宝”,而是暗藏在这条地下暗河深处的某样特定之物。
……
落魂涧边缘,一片被浓密毒瘴笼罩的沼泽中。
黑衣斗篷人如同鬼魅般穿行在腐烂的淤泥和扭曲的枯木之间。毒瘴和沼泽中的毒虫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所过之处,连那些凶戾的毒虫都纷纷避让,仿佛遇到了天敌。
他停在一处咕嘟咕嘟冒着黑色气泡的沼泽水潭前,伸出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探入那剧毒的泥水中。片刻后,他收回手,指尖夹着一小块不起眼的、沾满污泥的黑色碎片。
那碎片似玉非玉,似铁非铁,边缘残留着古老的纹路。
黑衣斗篷人将碎片凑到眼前(虽然被斗篷遮挡,看不清他的动作),仔细端详了片刻,发出一声沙哑低沉的自语:“…果然是‘黑水玄碑’的碎片…看来典籍记载无误,那叛徒的洞府,就在这落魂涧之下…”
他收起碎片,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沼泽和岩层,望向了厉狩所在的那个地下溶洞方向。
“水府…玄元真水…哼,岂是尔等凡人可以觊觎?”他冷哼一声,身形再次融入毒瘴阴影之中,朝着某个特定方向急速遁去。他的目标明确,似乎对水府的存在和位置,早有了解。
……
地下溶洞,水府石门前。
厉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明悟。经过数个时辰的推演,凭借远超同阶的神识和对能量本质的深刻理解,他终于对这石门禁制有了一些眉目。
这并非单纯的防御或攻击禁制,而是一种极其高明的“考验”之阵。禁制的核心,并非阻挡,而是“验证”。它需要一种特定的“钥匙”,或者满足某种特定的“条件”,才能开启。
这“钥匙”或“条件”,与“水”息息相关,但又并非普通的水系灵力。厉狩从禁制的能量流转中,感受到了一种至纯、至柔、却又蕴含磅礴生机的意境,与传说中的“玄元真水”特性隐隐吻合。
“难道…开启这石门,需要玄元真水本身?或者,需要具备类似特质的力量?”厉狩皱眉。这成了一个悖论,门后可能有玄元真水,但开门却需要它。
他尝试调动自身灵力,模拟那种至纯至柔的水系意境,但轮回之力偏向生死寂灭,与这种生机勃勃的水之真意相去甚远,根本无法引动石门禁制分毫。
他又试着将神识集中在那“水府”二字上,这两个字是整扇石门禁制的“神”之所在。当他的神识与那二字接触的瞬间,异变突生!
“嗡——”
石门轻微一震,“水府”二字骤然亮起柔和的水蓝色光华!一股清凉浩瀚的意念,如同潮水般涌入厉狩的识海!
并非攻击,而是一段信息,一段影像!
影像中,是一片无边无际、平静如镜的浩瀚水域。天高云淡,水天一色。忽然,水域中心泛起涟漪,一滴晶莹剔透、仿佛蕴含着一个世界的水滴,从虚无中凝聚,滴落水面。
“咚……”
一声清脆却又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响,在厉狩识海中回荡。随着水滴落下,整个浩瀚水域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生机勃发,演化出无穷无尽的水之形态:云雾雨雪,江河湖海,冰霜蒸汽……
影像到此戛然而止。
那股浩瀚的意念也随之退去,石门恢复了平静。
厉狩站在原地,久久不语。他的心神还沉浸在那滴水滴落下的瞬间,那种化腐朽为神奇、赋予万物水之生机的道韵,深深震撼了他。
“这就是…玄元真水的一丝道韵显化?”厉狩心中明悟。这石门禁制,并非要真正的玄元真水来开启,而是要闯关者领悟、或者至少是模拟出那一丝真水道韵,才能引动禁制,打开石门!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挑战。玄元真水乃是先天之物,其道韵玄奥无比,岂是那么容易领悟的?即便只是模拟一丝,也难如登天。
但厉狩的眼神却越发灼热。挑战越大,意味着门后的机缘可能越珍贵!而且,刚才那段影像,本身就是一次难得的悟道机缘!
他不再急于尝试,而是再次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心神完全沉入识海,开始反复回味、推演那滴水滴落下的道韵轨迹。他要将那一丝意境,烙印在自己的神魂之中。
时间在寂静的溶洞中悄然流逝。厉狩如同老僧入定,周身气息变得若有若无,仿佛与周围的水汽、与那暗河的流淌声融为了一体。
小夭在溶洞入口处的隐匿阵法中,紧张地等待着。她能感觉到厉狩似乎进入了某种深层次的悟道状态,不敢打扰,只能默默祈祷。
而与此同时,黑衣斗篷人根据手中碎片的指引,已经找到了地下暗河的某个隐秘入口,正沿着暗河,朝着溶洞方向迅速接近。
丹鼎阁的林枫等人,也顺着罗盘的指引,来到了暗河下游,发现了一处被强大水幕结界封锁的洞穴入口,正在尝试破解。
贺彪的队伍则在裂谷深处误入了一个布满幻阵的迷宫,损失了最后几名炮灰后,才狼狈地找到出路,却意外发现了一条通往地下的狭窄裂缝…
各方势力,因着不同的目标和线索,正从不同方向,朝着落魂涧地下深处的核心区域——也就是水府所在的大致方位——不断逼近。
一场围绕着古老水府和玄元真水的暗战,即将在这幽深的地底世界拉开序幕。而最先抵达水府石门前的厉狩,能否在其他人赶到之前,参悟那一丝真水道韵,率先打开这扇机遇之门?
寂静的溶洞中,只有暗河流水潺潺,以及厉狩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一场关乎悟性与机缘的竞赛,正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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