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后殿
太医战战兢兢跪地，“陛下…臣等已经尽力，但豫王殿下伤得太重…
此后将不能…不能人道…”
“放肆！”
昭明帝怒火翻涌，抬脚狠狠将回话的太医踢翻在地。
“父…父皇…”
蔺鹤屿虚弱的声音从内殿传出，一张脸苍白到了极致，毫无血色。
他竟然成了残废…
“父皇，是谁…是谁害儿臣！”
昭明帝心痛至极，这毕竟是他曾寄予厚望的孩子。
幸而，豫王姚侧妃不久前有孕，这一脉未曾断绝。
“朕已命人阖宫搜查，你放心，此事朕定会查明，无论是谁害你，朕绝不姑息！”
蔺鹤屿疼得嘴唇微微抽搐，眼中满是恨意。
他此生，与皇位无缘了…
太和殿那边，两国使臣和百官同其家眷，连带各宫娘娘，都被禁止离开大殿半步。
刑部尚书施嵘与江虎负责查明此事，周院首叫人抱了狸猫进来，挨个去嗅谁身上有鼠蓂粉的味道。
窦雪辞与昭阳一左一右坐在窦皇后身侧，蔺鹤屿受伤，昭明帝却没有叫她这个生母前去照顾。
这显然是连她也怀疑上了。
“冯大伴，太子伤势究竟如何了。”
周院首正抱着猫在窦雪辞身边检查，窦皇后面色不虞，看向跟来的冯宝平。
“娘娘放心，殿下已无性命之忧。”
“尚书大人，这里并无鼠蓂粉的味道。”
周院首连昭阳身边都检查过。
“还有本宫未查，将猫抱来吧。”
窦皇后冷笑一声，看了眼施嵘。
“娘娘恕罪，陛下命令，所有人都要查。”
“无妨。”
她脸上瞧不出喜怒，却坦坦荡荡。
此刻殿中所有人皆检查过，尤其是成王夫妇，身上竟也没有鼠蓂粉的味道。
周院首回头，冲施嵘摇头，窦皇后也没有任何异常。
就在他们一筹莫展之际，忽然有禁军进来。
殿外，还有旁的太医和禁军在检查那些宫女太监，看他激动的模样，显然是有所收获。
今日寿宴，宫人总有上千出入，若是谁在靠近蔺鹤屿时，往他衣服上洒了鼠蓂粉，也未可知。
“可是查到了！”
冯宝平问道。
与此同时，殿中所有人呼吸都浅了几分，心高高悬起，生怕牵连到自己身上。
“是，那猫兴奋地扑在一个侍女身上不肯下来，抓挠撕咬，看上去与先前发狂的老虎有几分相似！
属下等不敢确认，还请周院首去看看。”
朝中百官瞬间警惕，侍女而不是宫女，便说明谋害豫王之人，或许出在他们之中。
周院首立刻迈步出去，施嵘和江虎紧随其后。
不久，冯宝平两条腿像是着火了一样，往内殿奔去。
之后便听传来一声昭明帝的怒喝，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埋下头，等昭明帝出来。
殿内安静地落针可闻。
“成王，你好大的胆子！”
咚——
他膝盖一软，在昭明帝怒视下跪地。
“父皇息怒，儿臣不知犯了何错…”
“你还敢狡辩！”
昭明帝气得抓起龙案上一支金樽，狠狠掷出去，正砸在成王头上，鲜血顿时流了下来。
他却连擦也不敢。
施嵘道：“不知成王殿下可否解释，为何王妃的侍女身上，会有鼠蓂粉残留？”
项蘅芷一惊，抬起头看向施嵘。
“这不可能！本宫从未听说鼠蓂粉是何物，怎会用它来害人？”
施嵘不语，静静伫立。
陛下震怒，鼠蓂粉又出现在她的侍女身上，此事成王府已经脱不了干系。
“来人，将这对毒如蛇蝎的夫妇，给朕押入宗人府，严查不待！”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的，儿臣就算有害人之心，也不会如此蠢笨啊…”
昭明帝双眼赤红，忽然抬手抽出江虎腰间佩刀，几步走下御阶，一刀砍掉成王头上的玉冠。
成王猛地一抖，后背瞬间湿透。
“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心思！
豫王若废，你就可以顺理成章坐上太子之位是吗！
痴心妄想！”
说罢，又一脚踢在成王胸口，叫人将他与项蘅芷一起拖出大殿。
——
盛极一时的寿宴，却在此时，萧条落幕。
昭明帝无力地叫人散去，转身与窦皇后一起去了内殿，又叫人去豫王府接姚妙兰入宫，守在蔺鹤屿身侧。
会同馆
黎珩忻坐在烛火前拧眉思索今夜发生的一切，看似是成王暗害豫王，可最终结果却是两败俱伤。
这背后，究竟获利的是谁…
“大皇子，没想到靖国内政如此之乱。
今夜竟接连折损两位皇子，实在是太痛快了！咱们要不要给太子殿下传信，趁机攻打靖国！”
葛澍兴冲冲道。
“别操之过急，真正的猛虎还没露头呢！就是不知，究竟是哪位皇子，竟有如此手段。”
“靖国皇帝膝下皇子一共六人，除了今夜的成王和豫王外。
最大也就是七皇子，可他才十二岁，大皇子怀疑他？”
“且再看看吧，你也找个机会，试探一下这位七皇子。”
黎珩忻心中更忌惮的，实则是窦雪辞。
一旦两国交战，他一时竟然想不出燕国军中，有谁能与她斗个旗鼓相当！
若是此行，能让窦雪辞身陨。
于燕国，或许比带回一位公主的作用更大！
夜色下，黎珩忻眸光染上一层寒霜，忽然低笑出声。
“葛澍，你再帮本王留意骠骑大将军俞镇海近日的动向。
本王听说俞老将军古稀之年，却遭逢丧子之痛，这心里恐怕不好受。”
葛澍微怔片刻后，明白过来，瞬间精神一震。
“是，属下遵命。”
靖国当然是越乱越好，他们燕国才能从中得利！
于此同时
窦雪辞离开皇宫后，并未回府，而是出现在姜太傅的书房里。
“窦将军有几分把握，此事稍有偏差，或许会引燕国与靖国提前交兵。”
烛火摇曳，姜太傅坐在书案后，一脸凝重。
“看来姜太傅也知道和亲只能暂缓动乱，燕国狼子野心，早不甘臣服，这一战迟早会打起来。”
窦雪辞说。
所有人都看得出的事，宫中昭明帝难道不知？
不，他比谁都清楚。
只是在他眼里，用昭阳的命，去换哪怕一年半载喘息之机，已是十分划算。
“原本只有五成，可若太傅愿意助我，便有七成能反将燕国一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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