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扇骨微颤,那缕残灵已彻底沉入玉清昆仑扇心,如锈蚀的钉子楔进骨缝。我坐在桃林深处一块青石上,指尖贴着扇面,不运灵力,只以呼吸牵引识海中仙缘镜缓缓转动。镜光无声扫过那道三重山纹环抱一月的印记,一遍,两遍,三遍——轨迹未变,气息未散,它确是寒月宗的灵印,且带着追踪之性,非寻常符咒所能承载。
昨夜讲经台前,墨渊未言一字替我辩驳,却以“节律如脉动山河”为我定论。可定论之后,仍有符纸暗传,仍有残灵逆渗。他们不信正统出自狐血,便要用手段逼我失格。
那我便撕开这层皮,让他们看清,是谁在藏头露尾。
我起身,拂去衣摆落叶,回静室取来三张素笺。笔蘸朱砂,不书客套,只写战约:“三日后,昆仑校场擂台,司音候西荒寒月宗、北溟剑阁、南岭雷府高贤,一一印证‘听风者’之实。”落款不称弟子,不托师门,只书“司音”二字,笔锋如斩。
战书封印,以灵力催动传讯符,直送三派山门。
三日未到,校场已清。
擂台以玄铁铸成,方圆十丈,四周立有灵碑,可录交手全程。晨光初照时,已有昆仑弟子列于台下,有人持旗,有人执录玉简,更有外门修士自远处赶来,立于山门之外,遥望昆仑虚境。
第一战,寒月宗来者名唤凌岳,踏台上前,不语,只将三面黑色小旗插于擂台三方,口诀一引,山影叠起。三重山势自虚空中浮现,一重压一重,灵流如岩层挤压,逼人窒息。寻常弟子入此阵,未战先溃,灵台已被山影压迫震颤。
我立于阵心,袖中仙缘镜悄然浮现。
镜面无波,却映出三道山影灵流运转之迹。左影灵力充沛,右影运转流畅,唯中影在第七息时灵流滞涩半瞬——是主阵节点,亦是破绽所在。
我未动。
凌岳冷笑:“听风者?不过是个妄称。今日便教你,何为真正的山岳镇压。”
他双手结印,三重山影骤然合围,灵压如千钧坠顶。
我踏出一步,用《归墟步法》第三式“断续引”,故意放慢节律,似被山势所困,身形微晃。凌岳眼中厉色一闪,催动主阵之力,中影猛然下沉,欲将我镇于山底。
就在那一瞬,我足尖一点,灵力自命门直冲指尖,扇尖金纹炸开如星火迸射。不攻左右,直刺中影灵核所在。
“轰——”
山影崩裂,三面黑旗尽折,凌岳喷出一口血,倒飞出擂台,落地时膝跪于地,抬手欲撑,却被余劲震得掌骨断裂。
全场死寂。
我收扇,立于原地,未追击,未言语。台下有昆仑弟子低声惊呼,外门来者面色发白。寒月宗随行者欲上前扶人,却被凌岳抬手拦下。他抬头看我,声音嘶哑:“你……如何识得主阵节点?”
我不答,只道:“山势再重,也压不住灵流节律。你催阵时,中影第七息滞了一瞬,是破绽。”
他咬牙,未再言,被人搀下。
第二战,北溟剑阁弟子名唤沈澈,上台时神色平静,抱剑行礼,动作无可挑剔。他未布阵,只道:“切磋剑意,不伤性命。”
我点头,抽扇应战。
交手三合,他剑势突变,一式“寒江裂”直取我左肩。我侧身避过,扇尖回挑,逼其退步。他退得极稳,袖口微动,一道极细的黑线自袖中滑出,隐没于空气。
仙缘镜在识海骤亮。
镜中映出那黑线本体——一张折叠极小的“噬灵符”,以阴蚕丝缝于袖内,此刻已被灵力激活,正欲随下一击贴附我身,侵蚀灵脉根基。更令我瞳孔一缩的是,那符咒灵印残痕,竟与昨夜残灵同源——正是寒月宗所用。
他们联手。
我冷笑,不拆破,只佯装不察,引他再攻。
第四合,他剑走偏锋,再度逼近,袖中符咒离体三寸。我忽将《归墟步法》逆转一步,扇尖不迎其剑,反点其袖口灵线。金纹一闪,灵力如钩,竟不破符,而将其引爆于袖中。
“轰!”
沈澈闷哼一声,噬灵符反噬自身,灵流逆冲识海。他双目骤红,剑势失控,踉跄后退,口中嘶吼:“不……不是我要……宗主命我……不可败……不可……”
他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指节抠进太阳穴,鲜血顺额流下。
台下哗然。
我立于原地,扇尖垂地,金纹未散。寒月宗与北溟剑阁随行者皆变色,有人欲冲上台,却被同门拦住。沈澈神志未清,仍在低吼:“……若败,宗门颜面尽失……若胜,司音必废……”
我听得清楚。
这不是切磋,是杀局。败我,可辱昆仑;废我,可断狐族修道之路。
我抬眼,扫向台下人群。寒月宗三人,北溟剑阁二人,皆面色铁青。南岭雷府之人立于最远端,袖手未动,似在观望。
第三战,南岭雷府弟子登台,名唤雷昭。他上台未语,只将一柄雷纹短戟插于地面,双手抱臂,冷声道:“我宗不喜无谓之争。你既破两阵,也算有些手段。但——”他顿了顿,“我奉命而来,只为观战,不为斗法。”
我眯眼:“你是说,退赛?”
“正是。”他抬手,一道传讯符自袖中飞出,直冲天际,转瞬消失于云层。
台下众人哗然。
我未动怒,只将玉清昆仑扇横于胸前,金纹映光,冷冷道:“三战约,一破阵,一破术,一退避——胜负已分。”
我抬手,灵力一召,昨夜被击碎的“影留符”残片自台角飞来,落于掌心。仙缘镜再度浮现,镜光扫过残片,三道灵印缓缓浮现——寒月宗的三重山纹,北溟剑阁的双刃波纹,南岭雷府的雷云纹,三印交叠,灵息相连。
我将镜中影像投于空中,朗声道:“若再有质疑,不必藏头露尾。”扇尖一指天际传讯符消失之处,“司音,随时奉陪。”
全场寂静。
寒月宗与北溟剑阁来者面色惨白,欲言又止。南岭雷府之人已转身离去,脚步急促。
我收镜,收扇,立于擂台中央。
日光正照,金纹在扇面流转如火。台下有人开始低声议论,有昆仑弟子高声喝彩,外门来者纷纷退去,无人再敢直视我眼。
我转身欲下台,忽觉袖中扇心一烫。
不是震动,不是共鸣,而是——主动发热,如血在烧。我脚步一顿,指尖抚过扇骨,那热度来自扇心深处,顺着经络往命门爬,像有什么东西,正从扇里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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