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坠在石阶上,发出清脆一响。我未立即去拾,只觉指尖尚存那铜片弹出时的微硌触感。低头看去,扇柄裂隙间露出一线暗纹,细如发丝,却分明勾勒出《清心诀》起势三式——肩松、气沉、意归渊。这非是损坏,而是提示。
我缓缓俯身,掌心贴地,将扇轻轻拢入手中。不再急于拧紧机关,也不再强提灵力贯注经脉。呼吸放慢,一息入,一息出,依着那纹路所示,以意引气,自涌泉起,沿任脉缓行。灵力如雾,不再如前般横冲直撞,而是贴着经络壁缓缓渗入,至膻中时稍滞,却不强行突破,只任其自然盘旋,如溪绕石。
命门处那道铜墙铁壁仍在,但我不再硬撞。绕行旁络,借足少阴肾经暗渡陈仓,灵力终得入气海。虽微弱如萤火,却已成活流。
我闭目,识海中仙缘镜悄然浮现。心念轻动,镜面即映出体内灵力轨迹——旧法运行时,九脉齐开,灵力如烈马奔腾,所过之处经络发烫,血丝隐现;而今依新法流转,柔缓如月照深谷,虽慢,却稳,且无伤。
镜光微闪,未出字,亦未示破法,只是将两幅图并列而照。我心中明了:它不教我如何走,但它让我看清,哪条路是我自己踏出来的。
七日后。
后山静谷,我盘坐于寒潭边石上。七日来,每日寅时起功,子时收息,不贪多,不求速。灵力初顺时,曾有片刻欣喜,但不过半刻,旧习即反扑——《九曜归墟诀》的刚势自丹田腾起,欲夺主控,我几近失控,气海震荡如沸水翻涌。
那一夜,我取玉清昆仑扇横置膝上,以神识沉入扇灵深处。扇有灵,不言,却有韵。我感知其脉动,初如微风拂柳,继而如潮起暗涌,再后竟与我心跳渐趋同频。我依此节奏,重新梳理灵力输出,刚柔交替,如呼吸吐纳,终使两股心法不再相斥,反成呼应。
今夜,我欲试“星移斗转”。
此术需瞬聚灵力于足心涌泉,借爆发之势挪移身形,再于落地瞬间将余力回收入气海,若控制失当,轻则经脉撕裂,重则灵台受损。
我睁眼,起身立定,双足分立,与肩同宽。掌中玉清昆仑扇轻颤,似有所感。
不再强求一气呵成。先以《清心诀》导引,灵力自百会沉降,经膻中、神阙,缓缓蓄于气海。如静湖聚水,无声无息,却暗藏深流。
待气海充盈,我忽引《九曜归墟诀》之势,自灵台一闪而下,如惊雷破云,直贯双足。扇面一振,金纹微亮,助我引爆灵力。
身形骤动。
一丈、两丈、三丈——
足尖点地,身形微晃,但我未倒。灵力依预定路径回流,自涌泉入,经足太阴脾经上行,绕命门而入气海,无滞无逆。
成了。
我立于崖边,喘息微促,却无痛感。反观经脉,通畅胜昔。抬手看扇,扇面金纹仍在流转,且与我呼吸节奏相合,仿佛它本就是我肢体延伸。
我低头,见掌心旧日血痂已落,只余淡痕。七万年守棺,七日闭关,血换的不只是知,更是通。
翌日晨,我再入后山,寻一空地,重演“星移斗转”。此次不借扇振之力,纯以心法驱动。灵力依“三不”要诀运行——不强通,不硬冲,不执正统。柔为基,刚为引,动如潮起,静如潮落。
三度施展,皆稳。
午后,我试将其与“断续引”结合。先隐灵力,如凡人般缓步前行,至三丈外突起爆发,一瞬挪移至崖顶。落地时灵力收敛,气息全无,若非亲眼所见,极难察觉有人移动。
叠风曾言:“战局从不给你稳的机会。”如今我终明白,稳不在力,而在节奏。能刚能柔,能断能续,方为活法。
黄昏,我坐于潭边调息。识海中仙缘镜忽自行浮现,镜面无象,却有微温自镜背透出,如回应我近日之变。我未问,它亦未示,但那份共鸣,已胜千言。
我知,它照不出我的路,但它始终在我识海,如灯不灭,只待我自见。
第七夜。
月悬中天,寒潭如镜。我立于潭心石上,四周万籁俱寂。
今夜,我要完整施展“星移斗转”,不拆解,不试错,一气呵成。
深吸一息,灵力自足底升起,依《清心诀》缓行周天。气海渐满,如静海藏潮。我闭目,心神沉入扇灵,与之同频。
忽而,引《九曜归墟诀》之势自灵台压下,如雷霆贯顶。灵力瞬间爆发,足底石面微裂,我身形如电,一跃三丈,空中转折,再落时已至对岸崖顶。
灵力回流,经络无滞。
我稳稳立定,呼吸平稳,体内灵力如歌流转。
就在此时,玉清昆仑扇骤然嗡鸣。
非我催动,非风所激,而是自发震颤。扇面金纹大亮,一道光波自扇心荡出,与我心跳同频,一息一动,如呼应,如庆贺。
人器合一,不在控,而在合。
我低头看扇,见那枚曾弹出的铜片,此刻已悄然缩回扇柄,机关复位。但我知道,它留下的不是修复,而是印记。
我抬手,欲将扇收回袖中。
指尖刚触扇骨——
扇面忽再一震,金纹流转不止,竟自行展开半幅,指向东北方向。
我一怔。
那方向,是昆仑虚禁地边缘,寻常弟子不得入内。
我未动。
扇光渐弱,终归平静。
我握紧扇柄,转身欲归。
足尖刚点地——
袖中玉佩忽热,非如往日温润,而是灼烫,如警示。
喜欢昆仑恋影墨渊白浅情笺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昆仑恋影墨渊白浅情笺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