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窗台上的画
后半夜,林玥被窗外的月光晃醒。他轻轻推开房门,楼道里的煤油灯还亮着,映得楼梯扶手泛着温润的光。楼上那扇窗依旧开着,隐约有微光从里面漏出来,像谁不小心洒了把星星。
他拾级而上,脚步轻得像猫。走到二楼转角,正对着那扇窗——画架就支在窗边,上面铺着张半干的画纸,月光恰好落在纸上。画里是绕月河的夜景,水面浮着一弯细月,河面上却散落着无数碎银似的光斑,细看才发现,是鱼群跃出水面时溅起的水花,每一滴都裹着月光。
画架旁的小桌上,放着支削尖的铅笔,旁边压着张字条,字迹清秀:“初七的月太瘦,借了几颗星当补子,明天该画鱼跳了。”
风从窗口溜进来,掀起画纸边角,发出“沙沙”的轻响,倒像是画里的鱼在吐泡泡。林玥站了会儿,忽然想起大婶的话,转身往石桥走去。
刚到桥边,就听见“扑通”一声,一条银白的鱼跃出水面,带起的水珠在月光里闪了闪,又落回河心。紧接着,第二条、第三条……像是赴约似的,鱼群接二连三地跳出水面,把那弯瘦月撞成了一地碎光。
他忽然明白,楼上的画,原是在等这些会跳的星星呢。
而那些跃出水面的鱼,仿佛也知道自己成了画里的主角,跳得更欢了,把月光的碎片溅得满河都是,像是在为这幅未完的画,添上最灵动的一笔。
林玥站在石桥上,望着满河跳跃的银光,忽然想把这一幕告诉楼上的画者。他轻手轻脚回到客栈,顺着楼梯往上走时,正撞见一个穿素色裙子的姑娘拿着画板从房里出来,想必就是那位画画的姑娘。
“这些鱼,”林玥指着窗外的河,声音放得很轻,“比画里跳得还欢呢。”
姑娘愣了愣,随即笑了,眼里闪着和鱼群一样的光:“它们总在凌晨最精神,像知道我等它们似的。”她把画板往窗边挪了挪,借着月光给画纸添了几笔,“你看,这样是不是更像活的了?”
林玥凑过去,见她在水花旁加了几道细细的银线,像鱼尾扫过的痕迹,果然鲜活了不少。风从窗口钻进来,带着河水的潮气,吹动了姑娘额前的碎发,也吹动了画纸上未干的墨迹,晕开一小片朦胧的晕染,倒像是给这幅画又笼上了层神秘的纱。
“明天初八,月亮该胖一点了,”姑娘收起画笔,轻声说,“鱼群会跳得更急,说不定能接住从天上掉下来的星子呢。”
林玥望着河里仍在跳跃的鱼,忽然觉得,这绕月河的每一夜,都藏着未完的期待,等着人一点点去画,去看,去记在心里。
“那星子掉下来的时候,会有声音吗?”林玥问。
姑娘仰头望了望夜空,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浅浅的影:“应该会吧,像小石子落进水里,‘叮咚’一声。去年我见过一次,星子砸在河面,鱼群疯了似的围过去,搅得河水都发了亮,像是把整条河的光都聚在了那一点上。”
她忽然从画夹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林玥:“这是上个月画的满月,你看——”纸上的绕月河浮着轮圆月亮,河心有个小小的光斑,旁边用小字标着:“七月十六,星子落水处。”
林玥指尖触到画纸的边缘,带着点凉意,像摸到了那晚的月光。“你画了多久了?”
“快一年啦,”姑娘把画纸收回去,叠好放进画夹,“从去年春天开始,想把绕月河的十二个月都画下来。现在还差三月的桃花汛和九月的芦苇荡。”她指着窗外,“等鱼群歇了,天快亮时,岸边的芦苇会沾着露水,太阳一晒就亮晶晶的,像撒了糖霜,那是九月才有的景。”
林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河面上的鱼跳得慢了些,银白的身影在水里一闪一闪,像在跟夜空道晚安。“三月的桃花汛呢?”
“桃花汛时,河面上会漂着花瓣,顺水往下游淌,鱼群会追着花瓣跳,”姑娘眼里泛起笑,“到时候你要是还在,我叫你来看呀。”
“好啊。”林玥应着,忽然听见楼下传来苏清鸢的梦话,大概是在说鱼跳得太吵,惹得陈曼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他回头看了眼姑娘,她正对着河面轻轻呵了口气,画纸上的墨迹该是干透了。“天快亮了,”他说,“你也歇会儿吧。”
姑娘点点头,把画架往屋里挪了挪:“你也快去睡,等天亮,河里的雾会把鱼群藏起来,像给它们盖了层纱呢。”
林玥走下楼梯时,鱼跳的声音渐渐稀了,只剩下河水哗啦啦地流,像在数着剩下的月光。他摸了摸口袋,不知何时多了片晒干的艾草叶,该是刚才碰画夹时沾到的,带着点清苦的香,混着河水的潮气,倒像是把这夜的绕月河,悄悄收进了口袋里。
喜欢穿成顶流后,我被全界女神追着宠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穿成顶流后,我被全界女神追着宠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