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第一缕春风穿过康河时,冰层裂开细密的纹路。陆沐阳站在图书馆哥特式拱窗下,指尖划过论文校样稿上并列的署名——沈念的名字排在前面,墨迹新鲜如初绽的樱瓣。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特别关注的提示音。
复试通知来了。沈念的消息附着截图,时间显示是北京时间清晨六点。背景虚化的窗台放着那盆他送的绿萝,新叶恰好遮住经济学院的水印。
他放大图片,在倒影里看见她映在屏幕上的轮廓,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什么时候?回复发送时,剑桥的晨钟正敲响七下。
视频接通时两地都是夜晚。沈念那边的背景是老家书桌,台灯照着一沓翻旧的专业课笔记。陆沐阳这边,国王学院的窗棂切割着月光,在他眼镜片上投下几何阴影。英语口语,他切换共享屏幕,准备了这个题库。
文档标注着彩色标签,重点题型旁画着思维导图。在研究计划栏目下,他特意用红笔标注:可结合我们未发表的田野数据。这个措辞让沈念耳根发热,像收到加密的情书。
下周三模拟面试。她转着笔,周教授当主考。
我知道。他点开日程表,那个时间段标着星号,我申请做了线上旁听。
这个安排让电流声都变得轻柔。他们练习到凌晨,当沈念第三次卡在计量模型说明时,陆沐阳忽然关掉摄像头。别紧张,他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就像大二你教我打辩论那样。
记忆随这句话漫上来。那年秋雨绵绵,她站在空教室讲台,帮他把混乱的论点理成清晰的树状图。此刻时空倒转,他正引导她拆解复杂的学术问题,像完成一场轮回。
复试前夜,剑桥下起桃花雪。陆沐阳在实验室通宵跑数据,凌晨收到沈念的消息:奶奶做了定胜糕。照片里糯米糕摆成剑桥盾徽形状,枣泥馅漏出笨拙的可爱。他保存图片时发现角落有反光——是窗玻璃映出她偷笑的侧脸。
正式面试那日,伦敦大雾弥漫。陆沐阳提前两小时坐在电脑前,反复调试网络设备。当沈念出现在屏幕那端,穿着熨烫平整的白衬衫,他无意识握紧了咖啡杯——那是她毕业时送的,杯身刻着别紧张的暗语。
问答环节进行到第七分钟,主考官突然追问实证研究的局限性。沈念停顿的刹那,聊天框弹出陆沐阳的消息:类比杭州会议q她抬眼望向摄像头,仿佛穿透屏幕与他视线交汇,流畅给出满分答案。
结果在樱花盛开时公布。沈念点开邮件时,手抖得握不住手机。录取通知的标题下,特别标注着导师:周教授。她截屏发过去,三秒后收到康河日出的视频——粼粼波光拼出的倒影。
九月见。陆沐阳的消息紧随其后。
这次,她回复,换我等你。
四月愚人节,快递员送来厚重的国际包裹。沈念拆开层层缓冲膜,发现是精装版《高级宏观经济学理论》。扉页夹着银杏书签,背面新添一行钢笔字:图书馆三楼南座,给你留了位置。
她拍照发过去,故意问:这是预约座位?
五分钟後,收到国王学院图书馆的实时监控截图——他常坐的位置上放着本书,书页间露出浅灰色围巾的一角。配文带着罕见的调皮:占座费已付
谷雨时节,沈念开始整理行李。行李箱角落塞着密封盒,里面是晒干的桂花和奶奶腌的梅子——他论文里写过的,缓解思乡味的良药。打包书籍时,她发现某本笔记里夹着张登机牌存根,日期是去年他飞伦敦那天,背面铅笔字依稀可辨:等你来。
这个春天,因为一封录取通知、一个预留的座位和一张泛黄的登机牌,让八千里路云和月突然变得具象。当沈念在购票网站输入时,窗外樟树新叶沙沙,仿佛在说: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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