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坐在药庄的门槛上,指尖缠着红绸绕圈。新换的剑穗在桃木剑上晃悠,红绸上的麒麟绣得歪歪扭扭,却是她一针一线缝的——针脚里还藏着几缕艾草灰,是苏荣说的“辟邪招吉”。她突然想起玉麒麟当年总爱用红绸缠剑,说是“血光里讨生活,总得沾点喜色”,嘴角忍不住弯了弯,又赶紧绷住,把剑鞘往背后藏了藏。
云逍蹲在樟木箱前,手里捏着那支翡翠翎子。阳光透过翎管照进来,能看见里面嵌着的半张残图,幡身锁链的纹路在光里流转,像真的在蠕动。他用羊皮纸小心拓印,墨汁是用朱砂调的,拓到锁链末端时,突然发现个极小的“苏”字,与苏荣族谱封皮上的印章如出一辙。
“原来你祖父早留了后手。”云逍扬了扬拓纸,苏荣凑过来看,指尖点在“苏”字上,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释然,像解开了多年的心结。她从嫁妆箱底翻出个紫檀木匣,里面是苏家祖传的罗盘,指针始终指着南京方向,盘底刻着行小字:“幡起则家破,幡落方得安”。
柳月娘抱着墨团收拾包袱,猫爪突然按住件银锁,锁上刻着“长命百岁”,是林郎周岁时她送的。她把银锁塞进贴身的荷包,又将苏荣给的溶血草香囊挂在包带上,香囊里除了草药,还藏着半块玉佩——是当年玉麒麟塞给她的,说“遇到难处就往南京去,找个戴青铜面具的人”,现在想来,那面具人定是祖父安排的暗线。
李青突然想起什么,跑回房里翻出个布偶,是用玉麒麟的旧戏服布料做的,眉眼绣得像极了他。她把布偶塞进云逍的行囊:“路上要是遇到邪祟,就跟它说话,我爹说这布偶沾了他的气息,能镇住场子。”
云逍刚要笑她迷信,却见布偶的衣角绣着个“逍”字,针脚细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喉头动了动,把布偶放进箱角,又往旁边塞了包桂花糖——是柳月娘爱吃的,苏州老字号的。
苏荣的行囊最沉,除了账本和残图拓本,还有个铁皮盒,里面装着二十七个小布人,每个背后都写着青溪镇失踪孩童的名字。“这些得带去南京,”她抚摸着布人头顶的绒毛,“等破了结界,就让他们跟着咱们回家。”
墨团突然跳进行囊,蜷在布人中间不肯出来,柳月娘无奈,只好在旁边放了袋小鱼干。马车在门外等候,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越来越近,李青最后检查行囊时,发现云逍偷偷往她包里塞了个平安符,符纸边缘还沾着点桂花糖的碎屑。
“走了。”云逍扛起樟木箱,锁药庄门时,钥匙在锁孔里转了三圈——是玉麒麟教的规矩,说是“三圈平安,两圈顺遂”。门“咔嗒”锁上的刹那,李青看见门楣上的麒麟木雕,突然觉得那神兽的眼睛动了动,像在说“一路保重”。
马车驶离苏州城时,柳月娘撩开窗帘回望,药庄的飞檐渐渐缩成个小点。苏荣突然指着天边:“看,那朵云像不像百鬼幡?”众人望去,只见云幡低垂,边缘缠着金红相间的霞光,倒像是幡顶的骷髅头被镀了层金边。
“是像,但它在散。”李青握紧桃木剑,红绸剑穗在风里翻飞,“等咱们到南京,它就得彻底散了。”
行囊在马车里轻轻晃动,布偶的衣角蹭着铁皮盒,发出细微的声响,像无数个孩子在说“谢谢”。墨团从布人堆里探出头,碧绿的眼睛映着远方的霞光,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这趟离苏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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