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奕用手指,极其认真地,将婚帖上本不存在的灰尘,一点点弹干净,抚平。
然后打开看了看里面的内容,竟与沈玉茹说的话一致。
不是婚贴,是羞辱。
“问你几个问题。”李奕的声音很平静。
沈玉茹抱着胳膊,挑衅地扬了扬下巴:“问。”
“这份婚帖,是陛下御赐,算是半道圣旨,对吗?”
“当然。”沈玉茹答得理所当然。
“你,”李奕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脚印,“刚才把它扔在了地上?还踩了一脚?”
沈玉茹的笑容僵了一下。
李奕没等她回答,继续问:“你让我明天从东牌坊跪到万民台,是想让全城的人都看见?”
“没错!”沈玉茹强撑着气势,“就是要让你当众出丑!”
“很好。”李奕点点头,转向他爹李崇岳,“爹,您听见了。”
他举起手中的婚帖。
“一个由陛下御赐婚约的未来夫婿,在全城人面前,像狗一样跪行。这丢的是我李奕的脸吗?”
李奕的目光重新锁定在沈玉茹脸上,她的脸色已经变了。
“不,这是在打赐婚的陛下的脸。”
“沈小姐,”李奕往前走了一步,逼视着她,“你好大的胆子,敢拿陛下的天威,来给你沈家挣面子?”
“你……你胡说八道!我没有!”沈玉茹的声音明显慌了,丹凤眼里第一次透出恐惧。
她只是想来羞辱一个废物,怎么就变成了藐视皇权?
“我胡说?”李奕笑了,“我爹是个粗人,在北境打了半辈子仗,脑子里就一根筋,那就是忠君。”
他猛地一指沈玉茹,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爹!这女人,脚踹将军府门,是为不敬!将御赐婚帖掷于地上,是为不尊!逼迫陛下亲选之人当众跪行,更是蔑视皇恩,意图折辱君上颜面!”
“按我大周律法,此三罪并罚,该当何罪!”
李崇岳先是震惊,随即一股狂喜和杀意从胸中喷涌而出!他瞬间明白了儿子所有的意图!
这个局,是阳谋!
沈家不接婚约,是抗旨。接了却派人来羞辱,就是把皇家的脸面按在地上踩!
无论怎么选,都是死路!
原本自己进退两难,现在儿子却三言两句之间,反手将沈家推入了深渊!
“当然该斩!来人!”
李崇岳一声虎吼,整个将军府的空气都为之一震。
“关门,拿下。”
沉重的厅门“轰”地一声合拢,将午后的阳光彻底隔绝在外。厅内光线骤暗,只有十几把出鞘长刀反射的寒光,在沈玉茹脸上跳动。
她带来的两个女护院,在亲卫统领李诞手下连一招都没走过,就软倒在地。
沈玉茹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了破碎的抽气声,她被两个亲卫反剪双手,死死按在地上。
“李奕!李崇岳!你们敢!”她用尽力气嘶吼,声音却在发抖,“杀了我,我沈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李崇岳向前一步,满身的杀气几乎要压垮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李奕却抬手,拦住了他。
“爹,别跟她一般见识。”李奕走到沈玉茹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杀人多野蛮,我们是讲道理的。”
“来人。”李奕站起身,吩咐道,“上文房四宝。”
亲卫们令行禁止,很快,一张太师椅摆在了大厅中央,正对着被按跪在地的沈玉茹。一张矮桌放在她面前,上面整齐地摆着笔墨纸砚。
李奕没再看她,径直走到太师椅前,坐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滚烫的茶水入喉,驱散些体内常年不散的阴寒气息。
整个大厅,除了沈玉茹粗重的喘息,只剩下李奕轻缓的呼吸声。
李崇岳看着儿子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狠厉,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默默站在一旁,眼神复杂。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种无声的折磨,比任何毒打都让沈玉茹恐惧。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奕放下茶杯,将那张旧婚帖,放在了她面前的矮桌上。
“沈小姐,这份帖子,写得不好。”
他拿起朱笔,在“想娶我镇北军的‘银枪少将’”这句话上,画了一个圈。
“‘娶’?我李家配吗?”李奕的语气平淡,像个教书先生,“这是陛下赐婚,天家恩典,应该用‘奉旨成婚’。”
朱笔下移,在“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这句上,重重画了个叉。
“这句话,更是不知死活。”他摇摇头,“骂我是狗,陛下就把镇北军的明珠许配给一条狗。沈小姐,你是在骂陛下眼瞎吗?”
沈玉茹的身体抖得像筛糠。
这些她用来羞辱人的话,此刻竟成了句句诛心的铁证。
最后,李奕的朱笔,落在了“从东牌坊开始,跪过去”这几个字上。
“至于这个……蠢到家了。”
“你让我跪,跪的是谁?是天恩。你让全城人看,看的是什么?看的是皇家的脸面,被你沈家踩在脚下当鞋垫。”
李奕放下朱笔,抬眼看她。
“沈小姐,现在,你还觉得这是我们两家的私事吗?”
沈玉茹彻底失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妆容尽毁。
“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重新写。”
李奕将一张崭新的大红洒金纸,铺在她面前。
“研墨。”
沈玉茹僵着不动,眼神里还残存着最后一丝倔强。
“不写也行,我爹把你腿打断,光明正大送回沈家,再上奏陛下秉明经过,由圣裁治你这悖逆之罪!”
这句话,彻底成了压垮沈玉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憋屈又恐惧的看了李奕一眼,然后低头拿起墨碇开始研墨。
“写。”李奕的声音再次响起,“罪女沈玉茹,无知狂悖,有辱君恩,今于镇北将军府,叩首请罪。”
沈玉茹刚拿笔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写不好,就把它吃了,换张纸重写。”李奕的声音依旧温和,却比刀子还冷。
沈玉茹一哆嗦,只能拼命稳住心神,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句让她尊严扫地的话。
“明日午时,玉茹将携沈家薄礼,于万民台恭迎李奕公子大驾,共商奉旨完婚之事。唯望公子不计前嫌,慨然应允。”
“落款,你的名字。然后,按手印。”
当最后一个字写完,当鲜红的指印按在纸上,沈玉茹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地。
李奕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拿起那张崭新的“请罪帖”,放到嘴边吹了吹墨迹。“这才像话。”
“李统领,你去把这张帖子的内容,告知沈家家主。还有她家女儿不懂规矩,我替她教了。明天午时,我等着她家的‘薄礼’。”
最后,他将那张被朱笔批改过的旧婚帖,扔回到沈玉茹的脸上。
“至于你,”李奕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带着你的人,滚。”
亲卫们松开了沈玉茹,她收好婚帖,连狠话都不敢放一句,立即起身就跑。
连那两个像垃圾一样,被扔出了将军府的大门的昏迷护院都不管了。
破碎的府门外,阳光重新照了进来,落在李奕身上,给他苍白的脸镀上了一层金色。
李崇岳走到他身边,看着满地狼藉,又看看自己这个仿佛脱胎换骨的儿子,喉结滚动了半天。
他伸出手,想拍拍儿子的肩膀,手抬到一半,却又停在空中。
“奕儿……”李崇岳声音沙哑,“你……是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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