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光建坐定,眼前继续回忆着童年为别人治病的情景……
后来小学那个叫汪兰的同学经常发病,许光建为了给她医治,努力回忆前世刘昌友对这种病的疗法。
要根治这癫痫病,得找到病根——他记得自己曾在医案里写过,小儿癫痫多与颅内瘀阻有关,需用银针配合中药,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去根。
那副药方在脑海里清晰得像刻上去的:杜仲要选三年生的,乳香得用没熬过的,还有蛇草、红花……每一味药的分量都分毫不差。
“柳老师,我想跟你一起送汪兰回家。”许光建看着柳老师扶着汪兰往外走,小姑娘的脸还泛着苍白,走路时腿有点打晃。
柳老师回头看了他一眼,夕阳从教室的破窗户斜照进来,在他脸上的胎记上投下道金边:“山路不好走,你不怕天黑赶不回去?”
“我认识路。”许光建拍了拍帆布包,里面装着养父给的几个烤红薯,“我想看看汪兰家在哪儿,以后方便给她送药。”
柳老师愣了下,随即笑了,眼角的细纹里盛着阳光:“行,跟紧点,别被山里的野兔子拐跑了。”
出了校门,山路像条拧着的绳子在群山里绕。许光建跟在后面,能看见汪兰的布鞋后帮磨破了,露出半截脚跟,沾着黄泥巴。
柳老师时不时停下来等她,把自己的草帽摘下来戴在小姑娘头上,帽檐大得遮住了半张脸。
“汪兰家在山那边的核桃沟,走路得一个多小时。”柳老师喘着气说,额前的碎发被汗水粘在脸上,“去年山洪冲垮了小桥,现在得绕着溪水走。”
许光建往远处看,群山像蹲在地上的巨兽,绿色的树海里藏着星星点点的土黄色——那是散落的农家。风穿过树林时“呜呜”地响,像谁在哭,吓得汪兰往柳老师身边靠了靠。
“别怕,是风在唱歌呢。”许光建从包里掏出个烤红薯,塞到汪兰手里,“吃点垫垫,一会儿就到了。”
红薯还温乎着,汪兰捧着咬了一小口,眼睛亮了亮,又把红薯往柳老师手里递:“老师你吃。”
走到核桃沟时,天已经擦黑了,汪兰家的土坯房趴在山坳里,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歪歪扭扭,像顶没戴正的帽子。院门口的篱笆上爬着南瓜藤,几个小南瓜在暮色里泛着青。
“到家了。”汪兰的声音有点怯,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惊起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屋里黢黑,汪兰妈妈听见动静,举着煤油灯从里屋出来。灯光昏黄,照亮了她眼角的皱纹和沾着柴火灰的围裙。
看见柳老师,她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柳老师来了?快进屋坐,我刚烧了水。”
许光建跟着进屋,鼻子里钻进股混合着草药和烟火的味道。土墙被熏得发黑,墙上贴满了花花绿绿的奖状,都是汪兰的,“三好学生”四个字在灯光下格外清楚。
“这是许光建,我们班的学生。”柳老师指着许光建说,“今天汪兰发病,是他把人救醒的。”
汪兰妈妈的眼睛亮了,握着许光建的手来回晃:“谢谢你啊孩子!你真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她的手粗糙得像老树皮,指甲缝里嵌着泥。
“阿姨,我想问问汪兰的病。”许光建挣开手,往炕边挪了挪,“她第一次发病是什么时候?”
柳老师刚要说话,被汪兰妈妈打断了:“你爸爸是许大山吧?他会治病,你肯定也学了不少!”
许光建愣了下,随即点头:“我跟着爸爸学过一点。”
“那你快给看看!”汪兰妈妈把煤油灯往炕边挪了挪,灯光照亮汪兰的脸,小姑娘正怯生生地看着许光建,“这病从五岁就开始了,第一次是在床底下抽搐,口吐白沫,把我魂都吓没了。”
许光建摸了摸汪兰的额头,又轻轻按了按她的后脑勺,指尖能感觉到颅骨有点往外凸。小姑娘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
“当时找许医生看过吗?”
“去了!”汪兰妈妈的声音拔高了些,带着哭腔,“他掐人中、扎银针,啥法子都用了,汪兰就是不醒。最后他说,去镇上医院吧,我治不了。”
柳老师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光映得她脸红扑扑的:“后来去镇上了吗?”
“去了。”汪兰妈妈抹了把眼泪,“医生说是癫痫,治不好的。还说这病是世界难题,让我们认命。”
“他们在放屁。”许光建突然说,声音不大,却把柳老师吓了一跳。
“光建!”柳老师瞪了他一眼,“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本来就是。”许光建没理她,继续问汪兰妈妈,“后来还去过别的医院吗?”
汪兰妈妈叹了口气,往灶膛里吐了口唾沫:“去年去了县城医院,住了半个月,查出脑里有瘀血,说是好几个月了。医生说脑细胞死了不少,再耽误下去,十四五岁就得脑瘫。”
“那咋不治呢?”许光建的手指在汪兰手腕上搭了搭,脉象沉得像浸在水里的石头,还带着点飘忽。
“治不起啊。”汪兰妈妈的声音低了下去,“医生说要开颅,得好几万。我们家连买盐的钱都得借,哪来那么多钱?”
她突然抓住许光建的胳膊,指甲掐得他生疼,“孩子,你要是能治好我们兰的病,阿姨给你磕头了!”
“阿姨你起来。”许光建把她扶起来,炕沿硌得他后腰生疼,“我能治,但得两个月时间。”
柳老师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光建你别胡说!县城医院都治不好……”
“他们方法不对。”许光建打断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根银针,“得用银针扎颅骨上的穴位,把瘀血慢慢引出来,再配上中药粉,一天三次,一次三克。”
汪兰妈妈盯着那些银针,灯光下,银闪闪的针身泛着冷光:“这……这能行吗?你爸爸也扎过针,没用啊。”
“他扎的穴位不对。”许光建拿起一根银针,在指尖转了转,“得扎百会、风府、哑门这几个穴,手法也有讲究,得像揉面团似的慢慢捻。”
柳老师突然想起什么,拉着许光建往外走:“你跟我出来一下。”
两人站在院子里,月光把篱笆的影子投在地上,像张网。柳老师压低声音说:“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治不好是要负责任的!”
“我知道。”许光建的声音很稳,“我前世的爷爷以前治好过好多这样的病人,我学过”
“什么前世后世的……”枊老师开始疑怀了。
“老师,我说的是真的。”许光建辩解着说。
“你前世叫什么,你爷爷又是……”
“我前世叫刘昌友,前世爷爷叫刘济舟,上海的老中医。”许光建抬头看月亮,圆乎乎的像爷爷药碾子上的碾轮,“他说过,医者仁心,不能看着病人受苦。”
柳老师看着他脸上的胎记,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青,突然觉得这孩子不像在说胡话。
许光建被送来上学,但什么知识内容都比我们老师强,还用学吗?只是想到他没事干,只得叫他练习写字。
枊老师又想起他在班上救汪兰时镇定的眼神,心里的疑团慢慢散了。
“那好,光建试试吧。”柳老师说完又转向汪兰妈妈,“他要是治不好,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许光建把银针小心地放在桌上,然后慢慢开始对汪兰施针,那动作既轻盈,又熟练,枊老师与汪兰妈妈只是双眼盯着,一刻也不眨。
扎完后对汪兰妈妈说:“明天我还来扎针,中药得等我采回来配好。”他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借着煤油灯的光写了个方子,“这些是要采的药,您要是认识,也可以帮着采点。”
汪兰妈妈接过本子,手指在纸上摸了摸,她不识字,却把本子紧紧攥在手里,像握着救命稻草:“一定一定!明天我就上山!”
离开核桃沟时,月亮已经升到头顶了。柳老师牵着许光建的手,山路凹凸不平,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风里带着松针的清香,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你真的有把握?”柳老师问,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
“嗯。”许光建踢着路边的小石子,“爷爷说,治这种病,三分靠药,七分靠心。”
柳老师低头看他,月光照亮他脸上的胎记,突然觉得那不像块丑陋的印记,倒像枚勋章。她轻轻叹了口气,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慢点走,别摔着。”
远处的山村里,汪兰家的煤油灯还亮着,汪兰妈妈正对着那张药方子发呆,灶台上的锅里,水“咕嘟咕嘟”地开着,冒着白花花的热气,像朵永不凋谢的花。
许光建跟着柳老师往学校走,心里盘算着明天要采的草药。他知道,这两个月会很难,要翻好几座山采药,要瞒着养父母偷偷溜出来,但只要能治好汪兰,一切都值了。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并肩前行的路,在群山里慢慢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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