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驶离铂悦宫酒店的璀璨光华,融入东华市夜晚川流不息的车河。窗外的霓虹光影如同流动的彩带,掠过林辰毫无表情的侧脸。
他没有回市政府安排的招待所,而是让司机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停下。
付钱,下车,走进一栋没有电梯的居民楼。楼道里灯光昏暗,墙壁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他住在顶楼,一间只有六十平米左右、陈设极其简单的两居室。这与他在晚宴上那个“文化局副局长”的身份格格不入,更像是一个刚毕业的普通打工人的栖身之所。
“咔哒。”
房门在身后锁上。
几乎是在门锁合拢的瞬间,林辰一直挺直的脊背微微松弛下来。他抬手,扯下那条束缚了他一整晚的领带,随手扔在旁边的旧沙发上。然后,他走到窗边,没有开灯,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远比铂悦宫黯淡、却更显真实的城市夜景。
脸上那副温文尔雅、甚至带着几分拘谨和书生气的面具彻底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浸入骨髓的冰冷与沉寂。那双在宴会上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涌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与戾气。
他走到卧室,从衣柜最底层一个毫不起眼的旧行李箱夹层里,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黑色金属盒。指纹与密码双重验证后,盒子无声滑开。
里面没有文件,没有珠宝,只有一枚物件,静静躺在黑色的绒布上。
那是一块玉佩。
确切地说,是半块玉佩。
玉佩质地原本应是极好的羊脂白玉,如今却通体呈现出一种被烈火焚烧后的焦黑与裂纹,边缘残破,只剩下不到一半,断裂处的痕迹狰狞,隐约能看出原本雕刻的似乎是祥云纹路。
林辰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拿起那半块焦黑的玉佩,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玉石硌在掌心,却仿佛带着二十年前那场大火的灼热温度,瞬间将他拖入了血腥的回忆深渊——
闪回:二十年前,南国市。
那不是一座城市,那是一座名为“红楼”的人间炼狱。外表是金碧辉煌的娱乐城,内里却充斥着最肮脏的权色交易与无法无天的罪恶。
年幼的他(那时他还叫林枫),因为父亲无意中掌握了某些大人物的致命证据,全家被设计陷害,男丁被投入黑矿,女眷则被送入红楼……他因为年纪小,模样好,被留在红楼里做些杂役,亲眼目睹了姐姐、母亲……她们是如何被那些衣冠禽兽折磨、凌辱……
那一夜,火光冲天!
不知是何人点燃了复仇的火焰,亦或是幕后黑手为了毁灭证据而纵火。哭喊声、惨叫声、玻璃碎裂声、建筑物坍塌声交织在一起,整个红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焚尸炉。
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在浓烟与火焰中拼命奔逃,身后是追杀者的呼喝与枪声。就在他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瞬间,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是他的母亲?还是那位暗中保护他的叔叔?记忆已经模糊)用力将他推入一条隐蔽的、用于排放污水的狭窄密道。
“活下去!”那是濒死之人用尽最后力气发出的、嘶哑却无比清晰的呐喊,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唯一的期望,“报仇——!”
密道的铁盖在头顶合拢,彻底隔绝了外面地狱般的景象与声音,只有浓烟和那两个字,死死烙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镜头切回现实。
林辰猛地睁开眼,额头上已是冷汗涔涔,胸口剧烈起伏。他松开紧握的手,那半块焦黑的玉佩几乎要嵌进他的肉里。
仇恨,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食粮,是驱动他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全部动力。
他走到书桌前,打开一台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幽蓝的光映着他冰冷的脸。他输入一串复杂的指令,屏幕跳转,出现几个加密的档案文件。
他点开其中一个,里面是几张照片和简要的资料。
苏晚晴的检察官标准照,眉目清冷,眼神坚定。
许天豪在各种场合谈笑风生的照片,儒雅外表下隐藏着豺狼之心。
赵建国副市长在会议上讲话的官方照片,面容严肃,眼神深邃。
还有几张“金雀艺术团”的演出剧照,光影陆离,舞姿魅惑,白薇站在中央,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心悸。
林辰的鼠标光标在屏幕上移动,最终,精准地点在了“许天豪”和与之关联的“金雀艺术团”标签上。
他盯着屏幕上许天豪那张伪善的脸,还有金雀艺术团那华丽面具下的阴影,眼神锐利如刀,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就从你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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