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进院子,一阵哭声传进耳朵里。
“呜呜呜——”
那哭声很熟悉。
宁志军的身体僵住了。
是母亲张根妹的声音!
他快步往西侧土坯房跑去。
院子里积了不少水,脚步踩上去溅起一片水花。
还没到门口,就看见张根妹坐在台阶上。
她的双手捂着脸,肩膀一耸一耸的。
妹妹宁志芳扑在母亲怀里,小手抹着眼睛。
“妈,别哭了。”
宁志芳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不要新衣服了。”
宁志安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
看见宁志军跑过来,他立马迎上去。
“哥!”
“爸爸他为了换买酒钱,把家里之前买的几块棉布,全部拿走了!”
“还打了妈妈!”
宁志军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推开宁志安,三两步跑到张根妹面前。
“妈!”
“您哪里受伤了?”
张根妹抬起头,眼眶红肿。
脸颊上有一道红印,像是被手掌打的。
“我没事。”
她摇摇头,眼泪又掉下来。
“就是那些棉布,都被那个没良心的拿走了。”
“没法给你们几个,做一身新衣服了。”
“都怪妈没用,连几块布都看不住。”
宁志军的喉咙发紧。
那几块棉布是之前特意去供销社买的。
花了十几块钱,准备给他们兄妹几个做新衣服。
张根妹把布料藏在柜子最里面,每天都要拿出来看看。
脸上全是笑容,嘴里念叨着给谁做什么样式。
可现在,全没了。
宁志军的拳头握得紧紧的。
指甲扣进掌心里,传来阵阵刺痛。
张根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
不仅仅是因为那些棉布。
更是对那个男人失望透顶。
那个曾经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
那个她托付终身的男人。
如今却一次次伤害她,伤害这个家。
她的心像被刀子剜着,疼得喘不过气来。
宁志军蹲下身,手在张根妹脸上轻轻摸着。
那道红印很明显,他的手指碰上去,母亲的身体就抖了一下。
“妈,让我看看。”
他的嗓门压得很低。
张根妹摇摇头,手抓着他的胳膊。
“我没事,就是脸疼。”
她的声音还在发抖。
宁志军的眼睛扫过她的脸,又看向脖子、胳膊。
确定没有别的伤痕,这才松了口气。
他扭过头,看着弟弟妹妹。
“志芳,志安。”
“你们进屋去。”
两个孩子抹着眼泪,慢慢往屋里走。
宁志芳还回头看了好几眼,小手攥得紧紧的。
宁志军搀起张根妹,手臂撑着她的胳膊。
“妈,咱进屋说。”
张根妹的腿有些软,身体往旁边歪。
宁志军赶紧用力扶住,一步一步往堂屋走。
台阶上还有水,他踩得很慢。
张根妹的手抓着他的胳膊,指甲都扣进布料里。
进了堂屋,宁志军把她扶到长条凳上。
张根妹缓缓坐下,两只手撑在凳子上。
她抬起头,眼睛盯着宁志军。
那眼神空洞得吓人,像是丢了魂。
她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像蚊子叫。
“志军。”
“你知道吗?”
宁志军蹲在她面前,手握着她的手。
“妈,您说。”
张根妹的眼泪又掉下来。
“我觉得你爸外面有女人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抖。“呜呜——!”
话说到一半,她一把抱住宁志军的大腿。
整个人趴在他膝盖上,肩膀剧烈地抖着。
宁志军的脑子嗡的一声。
外面有女人?
那个废物?
他的拳头握紧了,太阳穴突突直跳。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都有些发黑。
他深吸一口气,又吐出来。
胸口像压了块石头,喘气都费劲。
“妈。”
“您怎么知道的?”
他的嗓门很低,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根妹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桃子。
她抹了把脸,手指在围裙上蹭着。
“我今天闻到了。”
“他身上有脂粉香味。”
“平时他身上只有酒气,从来没有这种味道。”
“那种香味,我闻过的。”
“是女人用的雪花膏。”
宁志军的拳头握得更紧了。
脂粉香味。
雪花膏。
这个废物,真的在外面勾搭了野女人。
他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太阳穴的青筋突突直跳。
指关节嘎嘎作响,像要捏碎什么东西。
屋外的雨声在耳边响着,可他什么都听不见。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那个女人,还有那个废物。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
胸口那股气慢慢压下去,呼吸也顺畅了些。
他伸手抱住张根妹,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妈,您放心。”
“我一定会把那条狐狸精揪出来。”
他的嗓门很轻。
张根妹听见这话,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抱着宁志军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呜呜呜——”
“我这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
宁志军的喉咙发紧,鼻子也酸了。
他闭上眼睛,手在母亲背上拍着。
堂屋里只有哭声和雨声。
过了好久,张根妹的哭声才小了些。
宁志军松开手,手指抹了把她脸上的泪。
“妈。”他顿了顿。“等我下次逮到他,您就跟他离婚吧。”
这话说得很平静,可落在张根妹耳朵里,像炸了个雷。
她的身体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离,离婚?”
她的嘴唇动了几下,像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宁志军点点头。
“对,离婚。”
“跟这种男人过日子,有啥意思?”
张根妹愣住了。
离婚。
这两个字她想都没想过。
虽然宁天全是个混账东西,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丈夫。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
她的脑子乱成一团。
村里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离婚。
只有丧偶守寡,没有离婚一说。
要是离婚了,那就是全村的笑话,一辈子抬不起头。
她的手指在围裙上抠着,嘴唇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
宁志军看着她那表情,心里明白了。
母亲不敢。
这年头的女人,被那些破规矩压得喘不过气来。
就算男人在外面养了十个八个女人,她们也只能忍着。
他叹了口气,手在母亲肩膀上拍了拍。
“妈,您先别想那么多。”
他站起身。“这事以后再说。”
对宁志军来说,当务之急还是盖房子。
洪水可不等人,他必须争分夺秒。
至于收拾宁天全,还有劝母亲离婚。
这些可以先放一放,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张根妹低着头,眼泪又掉下来。
宁志军转身往厨房走,脚步踩在地上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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