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月红也在一旁开口。
“志军，虽然宁天华很可能真的赌博了，但大队里不能再有第二个人因为这种事进监狱。”
他的语气有些无奈，“那样的话，路坑大队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张发奎也点点头。
“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宁志军听到这话，眼珠子转了转
看来大队部也不太想将宁天华送去派出所，只是今天事情闹得太大了，他们不抓宁天华实在不好收场。
他端起桌上的碗，慢慢喝了一口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心里却在盘算，这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大队里的人都想息事宁人，那就更好办了。
“志军啊，你看这样行不行？”
宁有田搓着双手，语气变得更加恳切。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
“这是一百块钱，就当我们给你赔礼道歉。”
“以后家里人绝对不会再逼你移植骨髓了，我们老两口发誓！”
宁有田弯着腰，“只要你肯放过天华，这钱就归你了。”
宁志军眼睛一亮，立马伸手抢过那一百块钱，飞快地塞进自己的口袋里。
“这还差不多。”
高月红和张发奎对视了一眼，都松了口气。看来这事有转机了。
“那你现在可以去大队部写谅解书了吧？”张发奎问道。
宁志军摆摆手：“别急，光有这些钱还不够。”
他看着宁有田，语气变得冷硬。
“分家这件事必须先确定下来，我才愿意放过宁天华。”
“什么？”
宁有田瞪大眼睛，差点没站稳。
他伸手扶着墙壁，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分家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救天华要紧！”
宁有田声音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杨老太听到动静从外面走了过来。
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宁志军要分家，又看到他把一百块钱塞进口袋里。
“我的钱！”
杨老太惊叫一声，眼前一黑，身体摇摇晃晃。
张发奎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杨老太，您别激动。”
杨老太靠在张发奎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那是我攒了好久的钱啊，都被这个小畜生拿走了！”
空气安静了许久，只能听到杨老太急促的呼吸声。
宁有田站在那里，眼珠子快速转动着。
他想起押在大队部的小儿子，又看看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孙子。
“爷爷，您想清楚了。”
宁志军淡淡地说道，“是要宁天华，还是要这些破家产？”
宁有田闭上眼睛，拳头握得咯咯作响。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咬紧牙关说道：“好，我同意分家。”
“老头子！”
杨老太急了，“你怎么能答应他？”
“闭嘴！”
宁有田怒吼一声，“天华要是进了监狱，咱们家就彻底完了！”
宁志军怕他反悔，立马站起身来。
“就趁现在立字据，刚好大队长也可以在这里作证。”
宁有田无奈地点点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我去拿纸笔。”
不一会儿，宁有田抱着一个木盒子回来了。
他从里面拿出三张白纸，还有一支毛笔和墨水。
“我来写。”
宁有田拿起毛笔，想要自己掌控分家的内容。
可宁志军根本不给他机会，直接伸手抢过毛笔。
“还是我来吧，您年纪大了，字迹不清楚。”
宁有田气得脸色发青，但也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志军在纸上刷刷地写着。
不到十分钟，宁志军就写好了三份一模一样的字据。
他拿起其中一张，递给宁有田。
“爷爷，您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
宁志军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宁有田接过字据，低头仔细看了起来。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脸上的肉变得扭曲。
家里三头猪，宁志军要拿两头。
五只老母鸡，宁志军要拿四只。
菜园地也要分一半给宁志军。
还有这整个西厢房，全部归宁志军所有。
最过分也是最合理的是最后一条：以后大家各过各的，宁天全要是继续向杨老太上交收入和粮食，就不准他来宁志军这里睡觉吃饭。
宁有田看完差点想直接骂人，但想到小儿子还在大队部，只能强忍着怒火。
杨老太也凑过来瞄了一眼字据，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整个人直接从张发奎手上滑落到地上。
她气得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眼睛翻白，嘴里发出呼呼的声音。
“杨老太！”
张发奎吓了一跳，赶紧把她背到屋子里躺下。
这边，宁有田已经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握得发白。
但他还是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一些。
“志军啊，你别把家里的东西都分走啊。”
宁有田声音有些哽咽，“你四叔还没结婚呢，总得给他留点东西。”
一旁的宁天全也急了。
“志军，这房子当初可是我出力造的，凭什么不能让我住？”
宁志军冷笑一声，站起身来指着院子里的猪圈和鸡舍。
“这个家里的牲畜平时都是我妈在喂养，你们一群坐享其成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
“能给你们留一点已经仁至义尽了，别不要脸！”
“要不然就让宁天华去蹲监狱！”
宁志军一嗓子吼完。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连外面的虫鸣声都停了。
宁有田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被一个十八岁的孙子这样拿捏过。
可是没办法，小儿子宁天华就是他的命根子。
宁有田颤抖着拿起毛笔，在三张字据的最下面，默不作声地签字画押。
宁志军看到纸上宁有田颤抖着按下的拇指印，心里那块沉甸甸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鲜红的印记在白纸上格外醒目，是老头子妥协的证明。
宁志军也不怠慢，立马走上前去，在三张字据上都重重按下自己的手印。
“我也来按个手印作证。”
高月红走到桌前，在三张字据的见证人一栏郑重地按下印记。
宁天全原本以为自己是一家之主，应该由他跟宁有田一起画押的，刚要凑过来。
宁志军却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他。
“滚开！你没资格在这里画押！”
宁天全被推得踉跄几步，差点摔倒在门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志军，我是你爸，怎么能这样对我？”
“爸？”宁志军冷笑，“刚才我妈被打的时候，你在哪？你配当我爸吗？”
宁天全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最后三张字据，宁志军和宁有田各持一份。
另外一份被高月红小心翼翼地折好塞进上衣口袋。
“这份交给大队部保管，以后有争议就拿这个当证据。” 高月红拍了拍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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