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草原由深秋步入严冬,又从严冬中挣扎出盎然春意。京禧的孕肚已如小山般隆起,行动愈发不便,但她精神却依旧矍铄,每日仍在凤帐中听顾知微禀报要务,只是将更多时间用于静坐安胎,或是考校宸儿的功课。
勃日帖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孩子充满了期待。南疆的胜利稳固了他的外部权威,而子嗣的繁盛则关系着勃日帖氏内部的传承。他时常将手轻覆在京禧的腹上,感受着里面那个小生命的活力,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期盼。“本王的孩子,定会如他兄长一般,是草原上的雄鹰。”他朗声笑道,又补充一句,“当然,若是个如你一般聪慧的小公主,亦是长生天最好的恩赐。”
京禧但笑不语。她心中自有计较,无论男女,这个孩子都将在她精心的规划下成长,成为宸儿未来的臂助,而非威胁。她已经开始在心中勾勒如何平衡两个孩子之间的关系与资源。
这一日,京禧正由青黛扶着在帐内缓缓踱步,忽觉腹中一阵紧过一阵的坠痛,她眉头微蹙,心知时候到了。青黛立刻会意,一边稳稳扶住她,一边沉声吩咐帐外侍立的宫女:“快去请苏医师和稳婆!可敦要生产了!”
整个凤帐瞬间忙碌起来,却井然有序。热水、白布、草药被迅速备齐。苏云朗和白芷背着药箱匆匆赶来,与经验丰富的草原稳婆一同进入产房。顾知微守在外间,负责协调内外,确保消息不会过早泄露引发不必要的动荡。红鱼则加强了凤帐周围的暗哨,在这种关键时刻,任何意外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勃日帖闻讯,立刻从议事的大帐赶来。他并未贸然闯入,只是焦灼地在产房外踱步,听着里面隐约传来的压抑痛吟,眉头紧锁,一双大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宸儿也被乳母带来,有些不安地看着紧闭的帐门和神色严肃的父汗。
生产的过程并不算太长,但对于等待的人而言,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终于,在日落时分,一声响亮有力的婴儿啼哭划破了王庭的暮色。
“恭喜可汗!恭喜可敦!是一位健壮的小王子!”稳婆喜气洋洋地出来报喜。
勃日帖紧绷的脸上瞬间绽开巨大的笑容,他长舒一口气,大步就要往里走,却被苏云朗拦住:“可汗稍候,里面还需收拾。”
片刻后,勃日帖得以进入产房。京禧脸色苍白,带着产后的疲惫,但眼神清亮,正侧头看着身旁襁褓中那个红彤彤、哭声洪亮的小婴儿。勃日帖走过去,先紧紧握了握京禧的手,低声道:“辛苦了。”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抱起那个新生的儿子。
小家伙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气息,哭声渐歇,挥舞着小拳头。勃日帖看着他酷似自己的眉眼,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满足。“好!好小子!哭声这般响亮,将来定是员猛将!”他大笑着,为次子取名,“便叫‘霄’吧!勃日帖·霄!愿他如云霄之上的苍鹰,志存高远!”
京禧看着父子相拥的一幕,疲惫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勃日帖·霄,这个名字她很喜欢,既符合草原的勇武之气,又不失格局。
小王子的降生,很快传遍王庭。各部首领纷纷前来道贺,贡品堆积如山。勃日帖下令王庭欢庆三日,赐下酒肉,与民同乐。宸儿也好奇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弟弟,在父母的引导下,伸出小手轻轻碰了碰弟弟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新奇。
凤帐内,京禧靠在软枕上,看着并排放在身边的两个儿子——沉稳初显的宸儿和嗷嗷待哺的霄儿,心中充满了力量。她的根基,因为子嗣的延续,而变得更加深厚。草原的未来,正在她的眼前,缓缓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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