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明的表情出现了微微的崩塌，在许首长看过去的时候，他又强行挤出来个笑容，而后虎视眈眈望着沈衍礼。
沈衍礼的回答放在军区大院里，应当也算是另类。
毕竟大院子弟谁不是从小耳濡目染？那些长辈的故事、铁血的洗礼，促使着不少孩子长大后选择继续踏上父辈的路。
哦。
他们军区是有点特殊。
好像出了个沈衍怀后，这军区里的人才都被折了骨。
上一个拔尖的何在，选择了教书育人。
不过那孩子也适应不了军营的生活，文气过重。
这沈衍礼本该是个好苗子，结果他说志不在此。
许首长笑眯眯道：“那你以后想搞么子啊？”
问这话的人是许首长。
所以沈衍礼不得不把他埋藏在心中已久的答案拿出来，他说：“搞建设，建设祖国。不管是兴建水利、铺路造桥，还是建高楼起大厦，我都想做。所以我想去帝都大学，学建筑。”
许首长似乎是怔了下，思索许久后，笑道：“好、好、好。”
“你虽志不在此，却也是为国为民，好孩子。你爷爷生前总也操心你，说你是皮猴子，胸无大志，总爱闯祸。我看你好得很嘛。”
许首长跟随从的身边人道：“这两个都是好娃娃，从人民中来到人民中去，脚踏实地，值得表扬。”
“春明啊，你们沈家真是一道标杆，后继有人，好儿孙。”
沈家那些事情。
旁人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沈衍礼不讨这个父亲的喜欢，许首长还没当首长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尤其是沈衍怀死后更是愈演愈烈。
他说这话，不仅是替沈衍礼说话，更是敲打。
沈春明心里不上不下的，在他眼里，从拒绝许首长开始，沈衍礼就已经犯了大错。
这些话，不过就是旁人的恭维。
什么脚踏实地、建设祖国。
沈衍礼的梦想，就是去当个泥瓦匠！
这沈家算什么后继有人。
“是，您说的是。”沈春明笑着，话语里不显。
许首长道：“那你们忙着，我也该走喽。等开业，一定要去军区喊我们也来热闹热闹。”
出门前。
沈春明目光沉沉回头看了一眼。
郑国这愣头青都能感觉到事态不对劲，沈衍礼不以为然，将梯子搬到不碍事的一侧，拿起来扫帚开始清理。
宋娇娇还是懵懵的，在想这位首长最后那句话到底含了几分真意。
“你最近还是别回沈家了。”郑国冷不丁道。
沈春明他们压根不知道自家孩子买了个店，首长去了沈家没人，坐车来四合院没人，郑国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把人带到这边，希望别再跑空。
这群人的出现让门外聚集了许多人围观。
似乎都在揣测这铺子有什么背景。
沈衍礼道：“我不回。”
“你爸那个面色，看起来不太好。”郑国补充道。
沈衍礼嗤笑一声，他都不用深想就能猜出来沈春明脑子里的念头。
无非就是他违背了沈春明的想法，没志气、没本事，不争气。
“无所谓。”沈衍礼道：“你们这电影厂就这么闲？”
郑国摆手道：“别提了，最近一帮老头、老太太天天都在吵架，我都不想在办公室待，那电影看多了也没意思。”
沈衍礼没过多问，顺其自然道：“那正好，给你换个心情。你去把厨房扫了，里面有扫帚。”
郑国：“……”
“怎么能让人家干？”
宋娇娇撸起来手腕子，郑国就赶忙动了起来，说道：“干吧，干吧。每天在办公室坐着，腰都快麻了，运动好啊，什么运动不是运动。”
宋娇娇本来没觉得这话有问题。
实际这话也没什么问题。
直到沈衍礼慢悠悠直起来腰，看着她道：“有道理啊，人就应该多运动，你说是吧娇娇。”
话没问题，架不住人有问题。
有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宋娇娇一拳头杵在他脊梁上，面上羞红道：“干你的活儿！”
【从人心惶惶到人心黄黄】
【我时常因为跟不上沈大佬的车速而羞愧】
【放我下去，这根本就不是去幼儿园的车！】
【说到干……】
干饭店不是有个铺面就能万事大吉。
食材从什么地方来，也得需要好好考较一番。
要是靠农贸市场进货，中转一手，方便是方便，价格上面有些东西能差出来五分钱。
别小看这五分钱，积少成多也是一笔大数目。
沈衍礼算过了。
他媳妇一天累死累活，要是差点，怕是连人工成本都未必能赚得回来。
这条发展路线是他们跟神仙核对出来的。
前期要走薄利多销，快速打开市场。
如果要走高端路线。
说得难听点。
百姓的钱包也不允许，富豪也不敢露头。
现在真有好东西，都还得藏着掖着、埋进地里。
中端路线饭店地理环境不行，就算神仙给的“饼”好吃，那也都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
宋娇娇跟沈衍礼闲暇时间就到处跑着转。
拿小本本货比三家，挑出来给价最公允、方便运输的，甚至还挖了两个菜市场供货商的角，比给农贸市场的价格贵三分，但胜在每次送菜后可以提前打招呼，能送货上门，总得核算下来能比农贸市场便宜一分，如果量大，价格还能再便宜一点。
肉、蛋、奶这些最好谈。京都周边就有集体经营的工厂，他们巴不得能多卖一点东西，尤其是供给饭店，供货源稳定，省得跟父老乡亲们磨磨蹭蹭，小半条地切。
沈衍礼要看书，时间不多。
宋娇娇一切都谈妥当，也该着他高考了。
都筹备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么几天，她干脆想着等老公高考完再说。
天气逐渐热起来。
石榴树也变得郁郁葱葱，开过了花，挂上零零星星的绿果子。
她得陪着沈衍礼去帝都大学看考场。
宋娇娇坐公交车偶尔会路过帝都大学，但没进去看过，不是学生家长，也没有学生铭牌。人家也不让进去。
这次不一样。
她专门穿了件前段时间买的新裙子，今年夏天的裙子花样可多了，这是件宝蓝色的连衣裙，袖子短短的，还掐腰。裙摆比膝盖也没高多少，穿着白色带蝴蝶结的绑带凉鞋，她如今已经很少编辫子了，都是把头发盘起来，不然总有人以为她还没结婚。
盘头其实也没什么用。
帝都好像都不讲究这个。以前烫头发要打报告、批条，现在都放开了，随着电视一台连续剧的爆火，街上现在都流行短发，把头发烫成卷卷，叫什么菜花头。
“我看看。”沈衍礼见她撩着门帘出来，拉着人过来，拇指沾在她唇瓣上，轻轻一蹭，笑道：“呦，乖宝心情这么好，还涂了口红。”
宋娇娇连忙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这么明显吗？”
她就用手蹭了一点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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