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王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顿。他终于明白，为何今日齐王如此张扬，原来是有这等底气。
“恭喜齐王殿下！”
“贺喜殿下！”
道贺声此起彼伏，不少官员趁机上前敬酒，极尽奉承之能事。齐王志得意满，来者不拒，目光偶尔瞥向萧景岳，带着几分挑衅。
肃王面色如常，心中却已翻江倒海。京营整顿刚刚开始，齐王就与平阳侯联姻，这无疑是对他最大的制衡。父皇明知如此，却还是同意了这门亲事，其中的深意，令人不安。
宴会持续到深夜方才散去。肃王告辞时，齐王亲自送他到府门外。
“皇兄，”临别时，齐王忽然压低声音，“冯保那个奴才虽然可恶，但他有句话说得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兄可要小心啊。”
肃王瞳孔微缩，面上却不动声色：“多谢提醒。为兄也有一言相赠：玩火者，必自焚。”
兄弟二人相视一笑，眼神中却无半分暖意。
回府的马车上，肃王闭目沉思。齐王的嚣张，平阳侯的倒戈，父皇的暧昧，这一切都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王爷，到了。”沈放的声音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肃王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沈放，明日一早，你去查一件事。”
“王爷请吩咐。”
“查一查平阳侯最近半年的行踪，特别是与齐王府的往来。还有，他府上的账目，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沈放领命：“是。”
肃王下车，抬头望向夜空。月明星稀，秋风萧瑟，正是杀伐之时。
接下来的几天，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暗流汹涌。
冯保一案仍在发酵，东厂接连抓了数十名与之有关的官员，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而齐王与平阳侯联姻的消息，更是让各方势力重新站队。
肃王府书房内，萧景岳正在查看京营的兵册名录，沈放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王爷，平阳侯那边有消息了。”
肃王放下手中的名册：“说。”
沈放低声道：“平阳侯这半年来，确实与齐王府往来频繁。特别是三个月前，齐王曾亲自登门拜访，停留了整整一个下午。而且，平阳侯府上的账目也有问题，近半年有几笔大额支出，去向不明。”
肃王手指轻敲桌面：“还有吗？”
“还有一事，”沈放声音更低，“属下买通了平阳侯府的一个下人，据说齐王那次拜访，带去了一口箱子，十分沉重，离开时却没有带走。”
箱子？肃王眼中精光一闪。难道曹谨言所说的密账，真的在平阳侯府？
“王爷，”沈放犹豫了一下，“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属下在查平阳侯时，发现还有另一拨人也在暗中调查他。看手法...像是东厂的人。”
肃王眉峰微蹙。曹谨言明明已经向他投诚，为何还要私下调查？是另有所图，还是受人指使？
正在思索间，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王爷，宫中来人了，说是皇上召您即刻进宫。”
肃王与沈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个时候突然召见，绝非寻常。
“更衣。”肃王起身，心中快速盘算着各种可能。
半炷香后，肃王已乘车赶往皇宫。这次不是在太和殿，而是在养心殿觐见，这说明是私人召见，非同小可。
养心殿内，皇帝正坐在炕上看奏折，见萧景岳进来，只是抬了抬眼：“平身吧。”
“谢父皇。”肃王起身垂手而立，目光快速扫过殿内。除了随侍的太监宫女外，并无他人。
皇帝放下奏折，揉了揉眉心，显得十分疲惫：“京营整顿得如何了？”
“回父皇，儿臣已清查了三千营和神机营的兵员编制，淘汰老弱八百余人，正在招募新兵补充。”肃王谨慎回答。
皇帝点点头：“做得不错。不过...京营关系复杂，不宜操之过急。特别是五军营，平阳侯经营多年，上下都是他的心腹，你要多加小心。”
肃王心中一动。父皇这话，是在提醒他？
“儿臣明白。”
皇帝沉默片刻，忽然问道：“你可知朕为何同意齐王与平阳侯联姻？”
肃王垂首：“儿臣不知。”
黄帝长叹一声：“你为人刚毅果决，有朕年轻时的影子。但为君者，不仅要刚，也要柔。朝堂之道，在于平衡。齐王与你，一柔一刚，正可相互制衡。”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皇帝是要用齐王来制衡他这个权势日盛的肃王。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肃王语气平静。
皇帝凝视着他，忽然话锋一转：“冯保一案，东厂查办得如何了？”
“儿臣不知详情，只听曹公公说已有进展。”
皇帝冷笑一声：“曹谨言...也是个滑头。他今早来报，说冯保死前曾透露，有一本密账记录着朝中大臣的贪腐证据，就藏在...你的肃王府中。”
肃王心中巨震，面上却强自镇定：“这纯属诬陷！儿臣府中绝无此物！”
皇帝摆摆手：“朕自然不信。但既然有人提出，总要查一查才能堵住悠悠众口。明日，朕会派东厂的人去你府上搜查，你配合便是。”
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这是诬陷，更是挑衅！而父皇明知是假，却还要搜查，分明是要借机打压他的气焰。
“儿臣...遵旨。”他咬牙应道。
永皇帝看着他，眼神复杂：“莫要怪朕。身为帝王，有时不得不如此。你...退下吧。”
肃王躬身退出养心殿，只觉得胸口憋闷，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招何其毒辣！无论能否搜出密账，他肃王府被东厂搜查的消息一旦传开，他在朝中的威信都将大打折扣。
回到王府，立即召来沈放，将宫中之事告知。
“岂有此理！”沈放怒道，“这定是齐王和曹谨言联手陷害！”
肃王面色阴沉：“现在说这些为时已晚。当务之急是，明日东厂搜查，我们该如何应对。”
沈放皱眉思索：“王爷，若是他们暗中携带伪证，栽赃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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