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的日子过去九天,沈晨夕抄到了第十卷佛经,这一卷佛经抄完,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只不过剩下的几天,仍在禁足期内,还是无法出门的。
案上已经堆了一大叠抄好的佛经,比书本还要厚。
白桃端来一碗冰糖桂花水,她看着沈晨夕微微发红的手指关节,心疼道:“主子,您喝点水吧,歇会儿吧,只剩最后一卷佛经了,哪怕每日抄半个时辰也能抄完,还是慢慢来吧。”
沈晨夕搁下笔,接过冰糖桂花水,抿了一口,凉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流入腹中。
她用帕子擦了擦额角的细汗,唇角勾起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淋一场雨,避过一场雹子,总归是件好事。”
沈晨夕说着意思含糊的话。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向文妃所居的景和宫方向。后宫的大事,或许就和雹子一样,突然间降临,让人防不胜防。
“主子,您在看什么?”白桃顺着沈晨夕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一片蓝天。
“看风云变幻,现在是晴空万里,可待会儿,谁知会不会阴云密布。”沈晨夕收回目光,转身回到案前:“你去把乌梅和青杏两人叫过来吧,你忙了那么久,也该歇歇啦。”
白桃退下,换乌梅和青杏二人到沈晨夕身边服侍。
这日午后,沈晨夕终于抄完了十卷佛经,她放下笔,轻轻按揉有些酸胀的手腕,这段时间,确实特别劳累。
佛经抄完,接下去就只需要悠闲地待在含玉殿,等待禁足期满就行了。
禁足的生活虽然苦闷,但没有人打扰,可以静下心来细细思量。
景和宫。
文妃倚在榻上,闭目养神,清凉的秋风从窗口吹入,拂动她耳边的青丝。
春儿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安胎药走过来。
“娘娘,该喝药了。”春儿轻声道:“太医说,这药味道虽苦,但对胎儿极好。”
安胎药是用其他嫔妃送来的药材熬的。
文妃闻着苦涩的药气,皱了皱眉头,接过药碗,“咕嘟咕嘟”几口喝了下去。
“入口如吞黄连霜,喉间残苦涩肝肠。”文妃有感而发,念出一句诗来。她嘴上念的诗句比在写在诗集上的诗要多得多。
春儿虽然不解其意,却还是出言夸赞:“娘娘真是好才华。”
文妃放下碗,对春儿道:“陪本宫出去走走吧。”
两人步出景和宫,在御花园中逛起来。
别的人看花,总是说如何美丽,如何娇艳,而文妃却常常以诗句表达赞赏之情,即便随口吟诵,听起来也是琅琅上口的。
“娘娘,您觉得沈才人怎样?”春儿试图了解沈晨夕在文妃心目中的形象。
文妃说:“沈才人性情温顺,谦逊有度,只是有些怯懦。”
她对沈晨夕的看法仅仅停留在表面,入宫多年,却仍然单纯得像张白纸一样。
沈晨夕伪装自己,是为了铲除仇敌,替惨死的家人雪恨,文妃虽然不是沈晨夕针对的目标,但为大局考虑,沈晨夕也不得不在她面前隐藏自己。
到处展现真实的自己,被人盯上,恐怕没几天就要遭殃,而且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春儿回应。
突然,文妃伸手捂住腹部,脸色骤变。
“娘娘,您怎么了?”春儿惊慌地扶住文妃。
“疼,本宫肚子好疼……啊……”文妃的额头瞬间冒出冷汗,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即便有春儿扶着,走起路来也极为艰难。
春儿低头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文妃的裙摆上已经渗出了刺目的鲜红。
好在这里离景和宫不是很远,春儿扶着她回去,立刻叫了名小太监:“快,快去传太医!”
景和宫内顿时乱作一团。
春儿与其他宫女合力将文妃安置在床上,文妃表情痛苦,双手按着肚子。
不一会儿,孙太医赶到,此时,文妃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毯子上的血汇聚成片,流到了床沿,触目惊心。
孙太医急忙上前诊脉,随后面色凝重地退后一步:“文妃娘娘……小产了。”
“什么!”春儿惊呼一声。
“此事关系重大,得尽快禀明皇上,我先给文妃娘娘止血,否则,会有性命之忧。”孙太医顾不上别的,迅速取针,找准文妃身上的穴位刺了下去。
景和宫的宫女立即跑去向赵擎禀报。
赵擎赶来后,见状,脸色阴沉如铁:“怎么回事,昨日诊脉还说胎儿安稳,今日如何就小产了?”
孙太医道:“微臣也不明白,按理说,文妃娘娘的胎象一直很稳,除非……除非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才会导致小产。”
“查,给朕彻查,把文妃今日所用所食,全部检查一遍,看究竟是哪里出的问题。”赵擎道。
孙太医立刻行动起来,将文妃用过的餐具以及吃剩的食物进行仔细查验。当检查到那碗安胎药的残渣时,孙太医变了变脸色:“皇上,这安胎药中有大量红花,而且是磨成细粉之后与其它药材混合,极其隐蔽。”
“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嗣!”赵擎的拳头重重砸在案几上,茶盏震落在地,摔得粉碎。
“这安胎药是谁熬的?”赵擎冷声质问。
春儿道:“是奴婢所熬,用的药材都是库房里那些,娘娘生辰时,其他嫔妃送的生辰礼物。”
赵擎眯起眼睛:“孙太医,去看看那些药材,有无问题。”
孙太医立即检查库房中的药材,结果发现菟丝子中混有红花的成分。
“皇上,就是此物,依微臣推断,应该是被人用红花浸过的水泡过。”孙太医向赵擎说明情况。
赵擎厉声道:“召集所有后妃前来,朕要亲自审问!”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后宫。
含玉殿内,沈晨夕望着窗外,只见远处有几个太监匆匆走过。
“该来的,果然来了,不知谁会成为那只替罪羊。”沈晨夕心念电闪。
赵擎召集所有后妃,但沈晨夕还在禁足期内,因此没有人通知她前往。
众妃到场后,赵擎扫视了一圈。文妃小产的消息已经传开,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或真或假的震惊与悲痛。
“文妃的安胎药中被人下了红花,以致小产,朕倒要看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敢谋害皇嗣。”赵擎的声音冷得像冰。
殿内鸦雀无声,嫔妃们都低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容妃突然出列:“皇上,臣妾斗胆进言,不如彻查各宫,或许能发现蛛丝马迹。”
赵擎的目光投向她:“搜宫?”
容妃道:“那红花想必是有人私藏,若能搜出,便可揪出真凶。”
赵擎沉思片刻,缓缓点头:“德福,你带人去搜,先从皇后的凤仪宫开始吧,每个地方都搜一遍。”
孟德福道:“皇上,秦贵人和沈才人那边,也要搜吗?”
赵擎忽然想起沈晨夕和秦贵人没有到场,她俩被禁了足,自然是不能随意出门的。
“先把其他地方搜完再说。”赵擎道。
搜宫开始,太监们奔赴各个宫殿,后宫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沈晨夕站在窗边往外张望着。
“外面怎么回事,一群人走来走去干什么。”乌梅大惑不解。
沈晨夕说:“管他们作甚,也许是哪位娘娘丢了东西,在帮忙寻找吧,反正我们也帮不上忙。”
她的话,和心中的想法完全无关。
早在文妃生辰的时候,沈晨夕就预感到有人要害文妃,之后,不出意外,就是栽赃陷害了。
害人的东西在谁那里,谁就可能倒霉。
她自请禁足,关了含玉殿的大门,自己不出门,别人也没法进来,既然进不来,手脚也就没法做了。
在别人眼中,禁足是惩罚,但在沈晨夕看来,却是一道挡箭牌。
沈晨夕关了窗户,坐到榻上,津津有味地吃起软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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