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骑小队的马蹄声刚在据点外平息，李老根就捧着一把卷刃的砍刀冲进了锻炉房，刀刃上的缺口像被啃过的玉米棒，还沾着几根断裂的木刺。“赵师傅！这刀没法用了！” 他把砍刀往铁砧上一摔，火星溅起半寸高，“刚才练马上劈刺，砍第三根木桩就卷刃了，要是真跟蛮兵交手，不等砍到人刀就废了！”
赵老栓正用铁丝修补风箱，闻言拿起砍刀掂量了掂量，眉头拧成疙瘩：“这是镇上铁匠铺打的熟铁刀，太软，别说砍木桩，砍蛮兵的皮甲都费劲。之前缴获的蛮兵马刀倒是锋利，可材质太脆，上次陈山用它格挡，直接断成两截。”
杨岩芯刚在沙盘上标完侦骑小队的巡逻路线，听到争执声走进锻炉房，指尖划过蛮兵马刀的断口 —— 断面泛着银白色，没有明显的纹路，显然是未经调质的高碳钢，硬而不韧。“问题出在材质和工艺上。” 他蹲下身，用木炭在地上画了两个同心圆，“好的马刀得‘外硬内韧’，刀刃要锋利，刀身要抗造，普通熟铁太软，纯碳钢太脆，得用合金。”
“合金？” 赵老栓愣了愣，手里的小锤停在半空，“俺只知道铁里掺碳能变硬，掺别的还能成？”
“当然。” 杨岩芯指着墙角堆着的废铁堆，“你看那些缴获的蛮兵马蹄铁，是中碳钢，韧性好；还有枪械零件，是高碳钢，硬度高。咱们把这两种铁按比例熔在一起，再掺点硅石粉去杂质，就能炼成‘复合钢’，又硬又韧。”
苏妙音这时抱着一摞情报进来，正好听到这话，补充道：“老王说黑石镇的蛮兵马刀都是从东域运来的，本地造不出来，他们自己也愁马刀不耐用，每次巡逻都得带两把备用。”
“那咱们就先造五把试试！” 杨岩芯拍板，立刻分派任务，“赵师傅，你负责熔铁配料；李老根带两个骑兵去拆蛮兵的废弃枪械，把枪管、枪机都拆下来；陈山去后山采点硅石，磨成粉；我来画图纸，确定刀型。”
锻炉房的炉火很快烧得旺起来，风箱 “呼嗒呼嗒” 作响，把火苗舔得老高。赵老栓按照杨岩芯给的比例，将三斤高碳钢枪管碎块和五斤中碳钢马蹄铁放进坩埚，再撒上两把硅石粉，埋进炭火里。“得烧到‘樱桃红’才行，” 他眯着眼观察坩埚，“火候差一点都不成。”
杨岩芯则在木板上画马刀图纸：刀长三尺二寸，刀刃宽两寸，前端略微上翘，适合劈刺；刀背从根部到刀尖逐渐变薄，减轻重量；刀柄缠上浸过桐油的麻绳，防滑还吸汗。“骑兵用马刀讲究‘劈刺结合’，刀身不能太重，不然马上挥不动；也不能太轻，劈下去没力道。” 他边画边解释，“这刀型比蛮兵的直刀更适合马上作战，劈的时候能借马的冲力，刺的时候能精准发力。”
李老根很快拆回一堆枪械零件，锈迹斑斑的枪管被敲成小块，扔进坩埚时发出 “滋滋” 的声响。陈山采回的硅石磨成细粉，雪白细腻，撒进坩埚后，黑烟立刻冒了出来。“这是在除硫磷，” 杨岩芯解释，“铁里的杂质多了，刀就容易裂。”
一个时辰后，坩埚里的铁料终于熔化成暗红色的铁水，赵老栓用长钳夹着坩埚，往铺着细沙的石模里一倒，铁水 “嘶啦” 一声铺开，很快凝固成刀坯。“接下来就是锻打，这步最关键。” 他抡起十几斤重的大锤，对着刀坯砸下去，火星溅得满地都是。
“不能乱砸！” 杨岩芯拦住他，拿起小锤在刀坯上敲出印记，“从刀根往刀尖打，每锤要落在同一线上，把金属晶粒砸细。而且得反复锻打，每次加热后锤打，再加热再锤打，至少要锻打十次以上。”
赵老栓点点头，抡起大锤继续，李老根也上前帮忙，一人抡大锤，一人扶刀坯，配合得越来越默契。锻炉房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两人的衣衫很快被汗水浸透，脸上沾满炭灰，只有眼睛亮得惊人。杨岩芯则不时上前调整刀坯的角度，确保锻打均匀，时不时撒上一把盐粒 —— 盐遇热会爆裂，能去除刀表面的氧化皮。
锻打完成后，刀坯已经初具雏形，赵老栓把它放进水槽淬火，“滋啦” 一声，白烟冲天，水珠溅得四处都是。“普通水淬太脆，” 杨岩芯突然开口，“得用油淬。咱们没有专用的淬火油，用桐油试试，温度降得慢，韧性更好。”
赵老栓半信半疑地把刚水淬的刀坯重新加热，等烧到橘红色，迅速放进装满桐油的陶罐里。这次没有剧烈的声响，只有细微的 “咕嘟” 声，油面泛起一层青烟。“这样真能行？” 他盯着陶罐，语气里带着不确定。
“等冷却了就知道。” 杨岩芯耐心等待，趁这功夫画好了第二个刀型图纸，“这把给队长用，刀身加长两寸，刀柄加个护手，防止劈砍时敌人的兵器滑进来伤手。”
半个时辰后，第一把改良马刀从桐油里捞出来，擦干油迹后，刀身泛着乌光，没有水淬后的裂纹。赵老栓拿起砂轮打磨刀刃，很快就磨出寒光，他试着砍向一根碗口粗的木桩，“咔嚓” 一声，木桩应声断裂，刀刃却完好无损。“成了！” 他兴奋地大喊，举着马刀转圈，“比蛮兵的刀强十倍！”
接下来的三天，锻炉房昼夜不停，五把改良马刀陆续造了出来。每一把都经过严格的锻打、淬火、打磨，刀身刻着简单的龙纹 —— 那是赵老栓特意加的，说能 “镇邪”。杨岩芯还在刀柄末端钻了小孔，穿上红绸，既能区分自己人的刀，又能在马上挥舞时增加气势。
第四天清晨，侦骑小队集合在空地上，每人接过一把新马刀，沉甸甸的却趁手。李老根拔出刀，阳光照在刀刃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对着木桩连劈三下，三根木桩先后断裂，刀刃依旧锋利。“好家伙！这刀砍蛮兵跟砍瓜切菜似的！” 他兴奋地翻身上马，挥刀劈向空中，风声 “呼呼” 作响。
陈山则试着用马刀刺向草人，刀尖轻松穿透草人的 “心脏” 位置，拔出来时不带一丝阻碍。“以前的刀刺进去容易卡住，这把太顺了！” 他摩挲着刀柄上的龙纹，越看越喜欢。
杨岩芯看着他们试刀，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磨好的细铁粉和石墨粉。“赵师傅，下次造刀可以试试在合金里加这些，” 他把布包递给赵老栓，“铁粉增加硬度，石墨粉增加润滑性，砍起来更省力。”
赵老栓小心翼翼地收好布包，像捧着宝贝：“俺记下了！下次再造十把，给步兵队也配上，比他们的砍刀好用多了！”
正说着，了望台突然传来信号，苏妙音举起望眼镜一看，脸色微变：“有情况！三名蛮兵斥候往这边来了，离咱们只有三里地！”
杨岩芯眼睛一亮，对李老根说：“正好试试新刀！你们五个出击，记住，只驱赶，不恋战，看看新马刀的实战效果。”
李老根立刻领命，带着四名骑兵翻身上马，新马刀斜挎在腰间，红绸随风飘动。五人催动战马，朝着蛮兵斥候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声在山谷里回荡。
蛮兵斥候很快发现了他们，立刻举起铳枪瞄准，却没想到骑兵速度极快，眨眼就冲到跟前。李老根大喝一声，拔出新马刀，朝着最前面的蛮兵劈去，那蛮兵慌忙用铳枪格挡，“当” 的一声，铳枪被劈成两截，马刀却毫发无损。
“快跑！” 蛮兵吓得转身就跑，另外两人也跟着逃窜。陈山催马追上，用马刀轻轻一挑，就把一个蛮兵的帽子挑飞，吓得他连滚带爬地钻进树林。五人没有追击，勒住战马，挥舞着新马刀欢呼起来。
回到据点，李老根举着马刀邀功：“杨兄弟！太好用了！蛮兵的铳枪根本挡不住，一刀就断！”
杨岩芯接过马刀，检查了一下刀刃，没有任何卷刃的痕迹，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改良成功了。赵师傅，接下来加大产量，争取每个骑兵配两把，步兵队每人一把，以后咱们近战也不怕蛮兵了。”
赵老栓搓着手，干劲十足：“没问题！俺再找两个徒弟帮忙，日夜赶工，三天内造二十把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锻炉房的锤子声就没停过，赵老栓带着两个徒弟，按照改良后的工艺，批量打造马刀。杨岩芯偶尔过来指导，调整合金比例，让马刀的性能更稳定。苏妙音则利用新马刀的优势，制定了新的侦查计划，让侦骑小队带着马刀深入蛮兵控制区，收集更多情报。
这天傍晚，侦骑小队回来时，不仅带回了蛮兵的布防图，还缴获了两把崭新的蛮兵马刀。“这是从蛮兵斥候队长身上抢的，” 李老根把刀扔在地上，“跟咱们的比，差远了，一撞就弯。”
杨岩芯捡起蛮兵马刀，对比着自己改良的马刀，发现蛮兵的刀虽然弧度更大，但刀身单薄，没有血槽，劈砍时容易积血打滑。“咱们的刀加了血槽，还做了开刃处理，细节上更胜一筹。” 他对赵老栓说，“下次造刀把血槽加深点，让血更快流出去，保持刀刃锋利。”
赵老栓立刻记下，当晚就改了工艺，新造的马刀血槽又深又直，看起来更具杀伤力。
三天后，二十把改良马刀全部造好，整齐地摆放在据点的武器架上，刀柄上的红绸飘成一片，格外醒目。林羽看着这些马刀，兴奋地说：“有了这玩意儿，下次再跟蛮兵近战，咱们绝对占上风！杨兄弟，啥时候再打个伏击，让这些马刀见见血？”
杨岩芯笑着点头：“快了。苏妙音刚传回消息，蛮兵在黑石镇西侧设了个新哨卡，只有五个守军，正好让骑兵小队去练练手，顺便试试新马刀的威力。”
李老根立刻站出来请战：“俺带队去！保证把哨卡端了，还不伤一兵一卒！”
杨岩芯同意了，又叮嘱道：“注意隐蔽，先用铳枪解决哨兵，近战再用马刀，别暴露咱们的实力。”
第二天黎明，李老根带着五名骑兵，背着新马刀，悄悄摸向蛮兵的新哨卡。天刚蒙蒙亮，哨卡里的蛮兵还在打盹，李老根一挥手，骑兵们立刻开火，两名哨兵当场倒下。剩下的三名蛮兵慌忙起身，刚要拿武器，骑兵已经冲到跟前，马刀挥舞间，蛮兵的武器被纷纷斩断，只能举手投降。
“成功了！” 李老根派人押着俘虏回去，自己则带着骑兵在哨卡周围巡查了一圈，确认没有伏兵后才撤离。回到据点，他举着染血的马刀，兴奋地汇报：“杨兄弟，新马刀太锋利了！砍蛮兵的皮甲跟切豆腐似的，一点不费劲！”
杨岩芯检查了马刀，刀刃上的血迹一擦就掉，没有任何损伤，满意地点点头。他知道，改良马刀不仅仅是多了一种武器，更是提升了部队的近战能力，尤其是骑兵小队，有了趁手的马刀，机动性和战斗力都上了一个台阶。
夜幕降临，锻炉房终于安静下来，赵老栓累得坐在地上，喝着粗茶，看着墙上挂着的马刀，脸上满是自豪。杨岩芯走过来，递给他一块从蛮兵枪械上拆下来的合金钢片：“赵师傅，下次试试用这个造刀，硬度更高，说不定能砍断蛮兵的铁盾。”
赵老栓接过钢片，在手里掂量着，眼睛里闪着光：“俺明天就试试！俺就不信，凭着咱们的手艺和你的法子，造不出天下最好的刀！”
杨岩芯笑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武器不断改良，队伍不断壮大，他们迟早能把蛮兵彻底赶出黑风岭。而这一把把闪着寒光的马刀，将成为胜利的见证，陪伴他们走过一场又一场硬仗。
据点外，侦骑小队的战马不时嘶鸣，仿佛在期待着下一次出征。月光洒在武器架上的马刀上，反射出冷冽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坚定的脸庞。他们知道，有了这些利器，有了团结的心，再强大的敌人也挡不住他们前进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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