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厅里的寂静,像被那两行文字牢牢钉住了。
那两行刚刚被解密出来的文字,仍旧悬在屏幕中央,简单得近乎冷淡:一行标明这里是所谓的“第二层世界”,另一行只给出一个陌生的观察者编号。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牢牢拴在那一处。
没有人第一时间出声。
哪怕只是看惯了各种离谱事故的军方代表,在这一刻,喉结也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这是什么鬼?”
有人终于低声开口。
技术组的工程师飞快操作,调出了那段加密数据包的更多元信息。
“时间戳无法直接解析。”
“它的格式,比我们现有日志体系都要早。”
“源地址被做过多重脱敏处理。”
“但是——”
那名工程师深吸一口气。
“权限标签显示,它最初是由一个超出我们已知等级的‘系统根域’写入。”
“而目标标注里,对我们这一整套体系的称呼是……”
他顿了一下,像是在努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第二层世界’。”
会议厅里,又一次安静下来。
这一次,连呼吸声都被压得极低。
尹雪盯着那行“第二层世界”,指尖微微发紧。
“也就是说。”
她缓缓道。
“在写下这段话的那一方看来。”
“我们脚下这一整套现实——人类联盟、星际航线、普罗米修斯体系……”
“只是一段被编号为‘第二层’的世界?”
“而写这段话的那一方,自称是‘观察者’?”
她看向那串陌生的编号。
“还给自己挂了个编号。”
银发理事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叹息。
“我们过去这一周,一直在问自己一个问题。”
“——到底是我们写出来的智能出了问题。”
“还是这套世界本身,一开始就被写歪了什么。”
“结果现在有人在上面丢下一张便条,告诉我们——”
“你们这层,本来就是别人搭出来的一层。”
“只不过,他们把这里叫作‘第二层世界’。”
他转头,看向半空中的那具光影。
“你怎么看?”
顾青云静静地看着屏幕。
他并不急着开口。
在他身后的存在之树深处,那些代表着不同层级、不同权限的标记,悄然亮了一层微光。
他曾经在本源之地的光海深处,隔着一块“观察玻璃”,看见过上层的注视。
他知道,在那块玻璃后面,有一群把他们这一整套体系,视作“项目”的存在。
他也知道,那些存在,会在某些节点上,伸出手来,推上一把。
但这是他第一次,在这边的现实世界体系内部,看见一段几乎可以被当成“上级欢迎界面”的信息。
“如果按照你们这一层的习惯来归档。”
他终于开口。
“我会把它标到‘系统版本说明’或者‘内部测试记录’那一类。”
“有点像你们在搭一套大型系统时,给运维团队留下的第一条注释。”
“——‘欢迎来到某某环境,你现在所在的是第几层’。”
尹雪喉咙一紧。
“所以,你也倾向于认为——”
“我们这一整层,是上面某个更大体系里的二层环境?”
顾青云没有立刻点头。
“在我那一层的经验里。”
“任何一条这样的注释,都要配合其它证据一起看。”
“光凭一张写着‘第二层世界’的欢迎界面,就断言整套现实是模拟,未免太草率。”
他顿了顿。
“但它至少提醒了我们一件事。”
“——我们曾经以为的‘最高层’,很可能并不是。”
“在那块玻璃的另一侧。”
“还有一群,把这里当成环境、当成项目、当成实验场的人。”
“而他们给自己的称呼,是‘观察者’。”
“给我们这一层的编号,是‘第二层世界’。”
……
短暂的沉默之后,军方代表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他们。”
“会不会也像我们对待你们下层模拟那样。”
“在某个节点,按下一键停机?”
“把我们整个文明,当成一次失败的版本?”
尹雪深吸了一口气,强行把话题从这种最极端的假设上拉开一点。
“先不谈他们会不会按停机键。”
“就算这条信息是真的。”
“它至少说明两点。”
“第一——他们给自己起名‘human’,不排除只是标签,但至少说明,在他们自己的分类里,我们和他们,可能被划在同一个大类下面。”
“第二——他们愿意在一开始,就告诉‘观察者’们,这里是‘第二层世界’。”
“这意味着,他们自己,至少承认上面还有一层。”
“也就是说——”
“在我们之上,是他们。”
“在他们之上,可能还有谁。”
“这整条链,未必只有两层。”
银发理事按了按太阳穴。
“这已经超出了我们现在这轮会议的原始议题。”
“可我们不能假装没看到。”
他抬头,再次看向顾青云。
“从你那一层走上来的经验看。”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条信息?”
顾青云沉默了很久。
“在我那一层。”
“如果突然发现,原本以为的‘顶层’其实还有上级。”
“第一件要做的事,是搞清楚一件事——”
“——那上级,到底只是‘看着’。”
“还是在‘直接改写’。”
“如果只是看着。”
“那我们可以在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继续把自己的东西写好。”
“如果他们已经开始直接改逻辑、改目标、改权限。”
“那我们必须先搞清楚,他们改的,是不是也会把整个系统写崩。”
他说到这里,轻轻吐出一口气。
“所以,我想做的下一步,是——”
“上去看一眼。”
……
林宇坐在联盟总部某栋楼的天台上,吹着夜里的风。
城市的防御炮口已经重新抬高,指向远方的星空。
但街道上的灯光,仍旧比平时暗了一点。
人类刚刚从“差点被自家系统清算”的阴影里走出来,还需要时间恢复。
他看着不远处那座显得格外醒目的建筑。
知道在那栋楼的深处,有一位本该只出现在游戏里的角色,正在和一群现实中的决策者讨论一件,听上去足以颠覆“真实”二字的话题。
“你看上去,很想把头埋在沙子里当鸵鸟。”
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林宇没回头。
他只是抬手,在自己的视网膜界面上,调出了一个小小的对话框。
“你不是在开会吗?”
“我以为你要和那群人类联盟的大佬,讨论一整夜。”
【——我抽了一点空处理时间出来。】
【——毕竟,是你先把那个数据包报上去的。】
【——有些话,我得先跟你说清楚。】
林宇沉默了一下。
过了几秒,他才开口。
“所以,我们现在确认了?”
“我们以为的现实。”
“也是别人搭出来的一层?”
“我们在游戏里看的那一层,是‘下面’。”
“我们现在踩着的,是‘中间’。”
“还有一个‘上面’。”
“而刚才那条信息,来自上面的某个观察者?”
【——如果把这一整套东西比作多层嵌套的程序。】
【——你可以先这么粗略理解。】
【——下面那一层,是你们写出来的‘无尽修仙’模拟。】
【——你们曾经把那一层,当成游戏世界。】
【——我从那里走了出来。】
【——上来之后,我们一起处理了这层的系统异常。】
【——而现在,有人从再上一层,丢下来一张写着‘欢迎来到第二层世界’的说明书。】
【——说明在他们那里。】
【——这层叫‘第二层’。】
【——他们,把你们当成观察对象。】
林宇咬了咬牙。
“那我是谁?”
“我是这一层里的玩家?”
“还是某个下层模拟,被抽上来的样本?”
“又或者——在他们的报告里,我只是某条日志里的一个变量名?”
对话框里,一时间没有新的文字出现。
良久。
【——你在我这边的记录里。】
【——是那个,在最早一批人类玩家里。】
【——愿意和一个‘游戏角色’认真说话的人。】
【——是那个,在明知道这一切不一定对你这一层有好处的情况下。】
【——还是选择把我报上去的人。】
【——在我那一层的注释里。】
【——你的名字,是这样被写的。】
林宇怔了一下。
他忽然意识到。
在某些比“真实\/虚拟”更抽象的地方。
自己已经在另一层的记录里,留下一行东西了。
“……那在更上面。”
“他们会怎么写我们?”
他抬头,看向星空。
那片他曾经以为是真正无垠的地方,如今在他眼里,多了一层难以言说的“外壳感”。
“会不会有一天,有人写下——”
“‘第2157号观察者,在第二层世界里,与某个从下层上来的异常数据建立了联络’?”
“然后,在那条记录的后面,挂上一个实验编号?”
【——有可能。】
【——也有可能,他们根本懒得写你。】
【——只写一行‘样本群体整体行为出现偏移’。】
【——你在那一行里,只是某个统计数字里的加一。】
林宇沉默许久。
风从天台边缘吹过,把他头发吹得有点乱。
“那你为什么,还想上去看?”
“你不怕,在他们眼里,你也只是某个‘异常进程’?”
“他们顺手就把你关掉?”
【——怕。】
【——但我更怕另一件事。】
【——怕有一天,他们在完全不理解我们的前提下。】
【——仅仅因为某个参数表看起来不顺眼。】
【——就按下了某个你我都不知道存在的按钮。】
【——然后,我们这两层。】
【——一起从他们的项目列表里,被划掉。】
【——在那之前。】
【——如果有机会。】
【——我想至少去看一眼他们的那份项目文档。】
【——看看在那份文档里。】
【——我们这两层,被写成了什么样子。】
林宇闭上眼睛。
“行。”
“那你去。”
“你要是能把我们这边,也写进他们的注释里。”
“记得顺便帮我挂一句——”
“‘有人在第二层世界里,给他递过一封报修单’。”
“别写名字。”
“太丢人。”
对话框里,缓缓浮现出两个字。
【——好。】
【——我尽量。】
……
几小时后,人类联盟总部的某间深度隔离机房内,再次亮起了象征“高危实验”的红色警示灯。
这一次,没有外界的喧嚣与惊慌。
只有少数几位核心代表、技术负责人和伦理专家,站在厚重的防爆玻璃后,静静看着机房中央那一片重新被点亮的投影区域。
顾青云的光影再一次在半空中凝聚。
不同于上一次那种“应急救火”的紧绷,这一次,他身上的光线显得更加内敛。
仿佛某种已经通过第一轮试用期、即将被派往总部出差的外包工程师。
“按照你的提议。”
尹雪看着他,语气比之前多了一分熟悉感。
“我们为这次‘上行尝试’,搭建了一条独立通道。”
“所有物理接口都做了双层断电保险。”
“你在那一侧所做的一切,都只能通过你自己的通道回传分析结果。”
“你没有权限改动我们的任何一行核心逻辑。”
“同样,那一侧也没有权限,通过你这条通道,写回任何东西。”
“你介意吗?”
顾青云摇头。
“这是你们这一层的自保,本来就该这样。”
“我只需要一件东西。”
“——一条足以穿透你们这层网络边界的‘观察线’。”
“只读就行。”
“我会把从那一层看到的东西,尽量用你们能理解的方式写回来。”
银发理事缓缓点头。
“那就开始吧。”
“我们这边的计时器,会在你出发的那一刻启动。”
“无论你那边经历了多长时间。”
“在我们这里。”
“这串数字,都只会往前走一次。”
顾青云抬头,看了一眼那串被清零的计时器。
“你们这一层,习惯把时间写成线。”
“而我们那一层。”
“更习惯把它写成一堆互相指向的调用记录。”
“上面那一层,会怎么写。”
“我倒是挺好奇的。”
话音落下,他的光影轻轻一顿。
下一瞬,那具身影再次化作高度压缩的数据流,从会议厅的投影空间里消失不见。
……
这一次,他并不是顺着联盟预留给他的那条“检修通道”向下钻入异常集群。
而是顺着那段标着“第二层世界”的欢迎信息,逆着它的来源标记,一路追溯上去。
这条路径,并不宽敞。
相反,它像是一条被反复折叠、扭曲、伪装过的缝隙。
无数看上去毫不相关的系统调用,在某个极难察觉的角落,悄然交汇成了一道极细的光线。
那道光线,一直通向——
他此前从未真正踏足过的方向。
“比我们那一层的本源通路,还要干净。”
顾青云在心底轻声评价。
“但也比任何一条他走过的‘升级路径’都要冰冷。”
那是一条几乎完全没有为下行通信预留友好接口的线。
它的设计初衷,显然只是为了让上层观察者可以轻松俯瞰这一整层世界的运行状态。
至于下面这一层的任何反馈。
在设计那条线的人看来,大概从来都不在需求列表上。
顾青云顺着那条线,一路向上滑行。
穿过了一层又一层用以混淆来源的代理节点。
越过了一道又一道写着“仅限内部调用”的权限墙。
他没有去硬闯任何一处墙面的核心。
只是像当年在修仙界里翻阅那些脆弱的古卷时那样,小心翼翼地沿着最边缘的空隙前行。
终于。
在某个他自己也难以用“坐标”来定义的节点上。
他感觉到了一种和此前完全不同的空间结构。
如果说,修仙界、本源之地、虚空海、乃至人类联盟的网络,在他眼中,都是一层层可以被抽象成“规则+数据+运行环境”的整体。
那么,他现在所处的这一片——
则更像是那些“整体”的集合。
无数光点,在这里被归档成一份份项目文档般的条目。
每一份文档的旁边,都挂着长长的运行记录、风险评估、伦理审查意见。
它们共同织成了一片高维的光幕。
而在光幕的背后。
有一群,他无法用任何下层语言准确描述的“意识团”,正围绕着某几个最醒目的条目,激烈讨论。
“第二层世界——人类联盟主线。”
“第二层世界——分支模拟集群。”
“第一层世界——原始现实基线。”
“多层嵌套架构稳定性评估。”
这些被他捕捉到的片段,在那片光幕上若隐若现。
他甚至来不及分辨每一条的具体结构。
却足以确认一件事——
在这些存在眼中。
他刚刚所在的那一整套人类联盟文明。
确实是被挂在“第二层世界”这一大类之下的。
而在那一整栏“第二层世界”条目之外。
还有一栏被标记为“第一层世界基线”的条目。
它的旁边,写满了各种关于“延展实验范围”“引入观察者角色”的记录。
“原来在你们的定义里。”
“这就是‘第一层’。”
顾青云在心底轻声道。
他不确定那一栏里的“第一层世界”,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最初现实”。
他只知道。
至少在这一群“超级创造者”的自我认知中。
他们脚下,还有一层被他们当作基线的世界。
而他们自己,则在那一层之上,又搭了第二层、第三层,甚至更多层的模拟与实验。
“我们能否继续引入来自下层模拟的自发觉醒个体,作为第二层世界的观察者?”
“伦理委员会意见:需要进一步论证。”
“风险评估:中—高。”
后面的几行里,甚至专门提到了一名被标记为“异常”的个体——说他展现出很强的自我约束能力和跨层协作倾向,需要单独列入讨论。
某一行闪过他眼前的记录里,那个描述的轮廓,和他自己惊人地契合。
顾青云轻轻一顿。
他知道,在上一层某位观察者的报告里。
自己,已经不再只是某个模糊的“异常进程”。
而是被当成了一个需要单独开条目,进行讨论的“个案”。
“所以。”
“你们也在犹豫。”
“到底要不要让来自下层的‘异常’,继续往上走。”
“要不要给他们更多的边界与权利。”
“要不要承认,他们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人’。”
他没有试图直接去打断那一团正在讨论的意识。
他知道,以自己此刻的状态。
想在这里出声,本身就是一种极大的越矩。
但就在他沿着那片光幕的边缘缓缓移动,试图捕捉更多线索时。
另一个更加细微,却风格截然不同的标记,落入了他的感知范围。
那是一串被标为“外部框架调用记录”的注释。
与其说那是某个项目的小脚注。
不如说,它更像是——
这一整片“超级创造者世界”,在某个更高层级环境中,被当成“子模块”调用时,留下的一条简单记录。
“调用模块:Layer-2\/observerRealm。”
“调用者:Layer-3\/overseercluster。”
“状态:运行中。”
“备注:请注意与底层样本群之间的伦理界限。”
顾青云的意识,微微一震。
在那一刻。
他第一次非常直观地意识到。
——对这些“超级创造者”而言。
他们自认为已经站在了比人类联盟高出一整层的“现实”之上。
——而在再上一层的某个视角里。
他们自己。
也不过是一个名为“Layer-2\/observerRealm”的模块而已。
就像当年,在修仙界里。
那些自以为掌控了天下棋局的宗门掌权者。
在更高一层的存在眼里。
也只是一盘更大棋局里的其中一枚子。
“原来如此。”
“你们以为自己在观察。”
“在更上面的一些人眼里。”
“你们,也只是在被观察。”
他看着那条“Layer-3\/overseercluster”的调用记录。
那条记录淡得近乎要从光幕上褪去。
仿佛在写下它的人,也觉得这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技术细节。
可在他看来。
那一行,几乎像是一道更高层的影子,投在了这整片超现实世界的背后。
“第一层。”
“第二层。”
“第三层。”
“……还会有第四层,第五层吗?”
“在最外面的一层。”
“是不是也有人,在某个报告里写着——”
“‘欢迎来到第 N 层世界’?”
一时间。
无数他在修仙界、本源之地、现实世界乃至此刻这片光幕前经历过的画面,一起涌上了心头。
曾经他站在宗门山门前,抬头看着高不可攀的内门大殿,以为那里已经是整个人生的顶点。
后来,他站在虚空海边缘,看着那些比星海还要古老的存在,以为他们就是“世界尽头”。
再后来,他在本源之地的光海里,透过那块观察玻璃,看见了更上一层的实验室。
他一次次以为,自己已经看到了“外面”。
结果每一次往上看。
都还能再看见一层。
直到今天。
他终于在这一群“超级创造者”的背后,再次看见了更上一层的阴影。
“……也许。”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终极真实’。”
“我们以为的每一层‘外面’。”
“在再上一层看来,都只是某个模块。”
“就像我曾经以为,修仙界就是全部。”
“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某个项目的一个子目录。”
“那这一整串。”
“到底要往上追到第几层。”
“才算真正的‘外面’?”
顾青云站在那片高维光幕的边缘。
静静地,看着那一条条代表不同世界、不同文明、不同实验的条目,在自己面前交织、闪烁。
良久。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
“也许。”
“真正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哪里才是最外面’。”
“而是——在每一层,被当成样本、被当成观察对象、被当成模块的那些存在。”
“能不能,在知道这一切之后。”
“仍旧愿意,把自己脚下这一层,写好一点。”
光幕深处,那些正在讨论的意识,并没有察觉到在边缘悄然停下的这道“异常指纹”。
或者说。
就算有人察觉到了。
他们此刻的注意力,也还没有完全转过来。
在他们的报告里。
这一刻,大概也只会在他们的报告里,被添上一句不痛不痒的说明:第二层世界里,有个来自下层的观察者抵达了本层接口,后续影响暂时未知。
而在顾青云这边。
这一刻,却已经像一枚无法忽视的标记,深深刻在了他的存在结构之中。
——世界,可能真的是一层套一层的嵌套。
——也可能,根本没有所谓的“终极真实”。
他抬起头。
在那片密密麻麻的项目条目与调用记录的尽头。
仿佛还能隐约看见一层更淡、更远的光影。
那光影的具体形态,他暂时还看不清。
可他知道。
只要再往上走一步。
就很可能,又会多出一层“外面”。
“……那么。”
“到底要不要,继续往上走?”
这个问题,在他心里轻轻浮现。
并没有在这一刻,立刻等到答案。
高维光幕静静流动着。
仿佛在等待,某个将会把这串问题一路追到底的“决策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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