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上那张小小的合照,像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电光,瞬间劈中了谭宗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会议室里未散尽的烟味,窗外冰冷的城市霓虹,手下刚呈报的数十亿并购案……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褪色、模糊、直至消失。他的整个世界,骤然收缩到那方寸屏幕之上,聚焦于那个浅笑着、戴着陌生眼镜的女孩脸上。
关雎尔。
每一个像素都仿佛在灼烧他的视网膜,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在捶打着他的心脏。
他像是被施了定身咒,僵立在空旷冷清的客厅中央,只有胸腔里那颗疯狂擂动的心脏,证明时间仍在流动。血液轰鸣着冲上头顶,又极速褪去,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窒息感。指尖冰凉,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昂贵的手机几乎要从汗湿的掌中滑落。
是他思念成疾产生的幻觉吗?
这大半年来,他不是没有做过类似的梦。梦里她有时在琴房拉琴,有时在花丛中转身,可每当他想要靠近,她就会像烟雾一样消散无踪。
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猛地睁开!
照片还在。
那个身影还在。虽然打扮得如此朴素,甚至有些不起眼,混在另外三个女孩中间,像一颗被刻意掩盖了光芒的珍珠。
但他怎么可能认错?
那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轮廓,是他夜夜在回忆里摩挲的眉眼,是他倾注了全部热情与真心去爱过的女人!
震惊的海啸过后,是几乎将他淹没的狂喜和……尖锐的疼痛。
她还在。她就在上海。在一个他从未想过会与她产生关联的普通小区里,过着一种与他认知中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看起来……好像瘦了一点,脸颊却有着聚餐时微醺的红晕。她在笑,虽然那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他陌生的腼腆和收敛,但确确实实是在笑。
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狠狠攫住了他。有找到她的巨大狂喜,有对她此刻“平凡”状态的心疼不解,更有一种被压抑了太久的、几乎带着恨意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要用那样决绝的方式离开?为什么宁愿躲在这里过着这样的生活,也不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强烈的情绪冲击让他呼吸粗重,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赤红。他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是谭宗明。越是这种时候,越需要绝对的冷静和理智。不能再吓跑她。绝对不能。
深吸了几口气,他努力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情绪风暴,大脑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
安迪。 欢乐颂22楼。 邻居。
关键信息迅速被提取、串联。他立刻退出照片,目光落在发布者的名字上——安迪。
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退出了当前用于处理庞杂事务的工作手机,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了另一部极其私人的手机。这部手机里的联系人寥寥无几,安迪是其中之一。
他的手指悬在拨号键上,停顿了零点一秒。这零点一秒里,他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和语气,将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强行镇压下去,只留下一种尽可能听起来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好奇的语调。
电话拨通了。
响了几声后,被接起。对面传来安迪清晰冷静、略带美式口音的声音,背景安静,似乎还在工作或刚到家。
“hi, tan. Something urgent?”(嗨,谭。有急事?)安迪的语气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疑惑。这个时间点,谭宗明通常不会打她的私人电话。
“安迪,”谭宗明开口,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他希望如此)紧绷,“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刚处理完邮件。有事你说。”
“哦,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谭宗明故作轻松,甚至轻笑了一下,仿佛只是闲聊,“刚无意中刷了下朋友圈,看到你发的一张合照,挺热闹的。是在你家?”
“嗯,邻居们周末聚了一下。”安迪言简意赅。
“挺好的。”谭宗明状似随意地接话,然后,仿佛不经意间想起,“对了,看你旁边那个戴眼镜、看起来挺文静的女孩有点面熟……也是你邻居?”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谭宗明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每一秒的沉默都像是漫长的煎熬。他生怕安迪察觉出什么异常,或者给出否定的答案。
幸好,安迪似乎并未起疑,只是客观地回答道:“你说关雎尔?对,她住2202,是我对门的室友。怎么,你认识?”
关雎尔! 真的是她!安迪确认了!
巨大的狂喜再次冲击着谭宗明的神经,他需要极大的自制力才能保持声音的平稳:“关雎尔……对,好像是这个名字。可能以前在哪次音乐活动上见过一面,记不太清了。只是觉得有点眼熟。”他迅速编织着一个合理的、模糊的理由,“她也是……在上海工作?”
“嗯。”安迪的话依旧不多,但提供了关键信息,“在一家小外贸公司做助理。很安静的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
外贸公司助理…… 刚毕业…… 安静……
每一个词都像一根针,轻轻扎在谭宗明的心上。他所认识的林暖央,是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大提琴手,是与他畅谈艺术哲学的灵魂伴侣,是那个时而活泼狡黠、时而沉静深情的复杂个体……绝不是安迪口中这个“安静”、“刚毕业”、“小助理”的模糊形象。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彻底地隐藏自己?
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但他不敢问得太多太急,生怕打草惊蛇。
“原来如此。”他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得到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答案后的淡然,“看来是我认错人了。只是觉得有点像以前见过的一个……拉大提琴的女孩。”他故意留下一个模糊的钩子。
“大提琴?”安迪的语气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惊讶,“没听她提起过。看起来不像。”
谭宗明的心沉了一下。她连这个都隐藏了吗?
“可能真是我记错了。”他立刻从善如流地结束这个话题,语气轻松地转向了别的闲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工作和共同认识的朋友,然后才自然地道别,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的瞬间,谭宗明脸上所有强装的平静和轻松瞬间消失殆尽。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窗外璀璨却冰冷的城市夜景,胸膛剧烈起伏,眼中翻涌着剧烈的情感——震惊、心痛、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偏执的灼热希望!
他找到了!
不再是茫茫人海中的绝望搜寻,不再是午夜梦回后的无尽空虚。他有了明确的目标,清晰的地址,甚至通过安迪,有了一条可以间接靠近她的路径!
虽然疑惑更多,虽然心疼痛惜,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她还在。他就绝不会再放手。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他会弄清楚她恐惧的根源,会抚平她所有的伤痛。无论需要多久,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谭宗明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和坚定,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关雎尔。
无论你躲在哪里。
游戏,重新开始了。
而我,绝不会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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