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22楼的生活,像一池被投入石子的春水,随着新住户的入住,泛起了新的涟漪。
2201室空置许久的房门终于被打开,搬来的是一位名叫安迪的海归精英。关雎尔第一次在电梯里遇到她时,就感受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安迪穿着剪裁利落的西装裤装,妆容精致却毫不媚俗,眼神锐利而冷静,手里拿着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和一杯黑咖啡,浑身散发着一种高效、专业、甚至有些疏离的现代女性气息。
与咋咋呼呼的邱莹莹和时刻在意自身魅力的樊胜美截然不同。
起初,安迪似乎并不打算与合租的邻居们有太多交集,早出晚归,房门紧闭。但邱莹莹天生的热情和樊胜美对于“优质人脉”的本能嗅觉,很快就打破了这种隔阂。
一次邱莹莹煮火锅忘了关火,弄得楼道里烟雾报警器大作,是安迪冷静地找出问题源头并处理;一次樊胜美收到一份全英文的法律文件看不懂,硬着头皮去请教,安迪三言两语就为她解释得清清楚楚。
几次下来,22楼的四个女孩——包括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旁观的关雎尔——渐渐熟悉起来。她们会偶尔在楼道里碰面聊几句,也会分享一些家乡寄来的特产。
关雎尔对安迪的印象很好。她欣赏安迪的独立、聪慧和直接,那种专注于自身事业、不依附他人的状态,隐隐契合了她内心深处的某种向往。但她依旧保持着自己低调的习惯,很少主动攀谈,只是安静地观察。
这天周末,邱莹莹突发奇想,提议22楼来个姐妹聚餐,每人做一个拿手菜。樊胜美积极响应,展示了她苦练的厨艺(虽然最后大部分是外卖充数)。安迪被邱莹莹生拉硬拽,难得没有加班,带来了一瓶不错的红酒。关雎尔则做了最简单的番茄炒蛋,但火候掌控得极好,蛋液金黄滑嫩,番茄酸甜适口,意外地受欢迎。
四个风格迥异的女孩围坐在2202略显拥挤的客厅里,电视里放着吵闹的综艺,桌上摆着五花八门的菜肴,气氛竟然格外融洽。邱莹莹叽叽喳喳地说着咖啡店的趣事,樊胜美分享着职场八卦和护肤心得,安迪偶尔插几句,言简意赅却总能切中要害,逗得大家直乐。
关雎尔 mostly 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这种轻松热闹的、属于普通女孩的聚会,让她感到一种久违的放松。她甚至难得地小酌了半杯红酒,脸颊微微泛红。
“来来来,合照合照!纪念我们22楼第一次正式聚餐!”邱莹莹兴奋地举起手机。
樊胜美立刻整理头发,摆出最美角度。安迪无奈地笑了笑,但还是配合地侧过身。关雎尔有些不好意思,被邱莹莹一把搂住肩膀,拉进了镜头。
“茄子!”
灯光闪烁,定格下四个女孩的笑脸。樊胜美明艳动人,邱莹莹活泼搞怪,安迪优雅浅笑,而关雎尔,则带着一丝腼腆和微醺的放松,眼睛微微弯起。
聚餐结束后,安迪回到2201,处理了一会儿邮件,临睡前,顺手翻看手机。看到邱莹莹发在微信群里的那张合照,照片里女孩们笑容灿烂,氛围看起来很好。她指尖微微停顿,似乎犹豫了一下。她很少发私人朋友圈,但此刻,或许是被那种简单的快乐所感染,或许是想记录一下这难得的邻里时光,她选择了这张合照,配了极其简单的文字:
“22楼。Neighbors.(邻居)”
然后便放下手机,洗漱休息。对她而言,这只是生活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然而,这张照片,却像一颗投入寂静湖面的石子,即将在遥远的地方,激起千层巨浪。
与此同时,上海另一端,俯瞰着璀璨江景的顶级公寓里。
谭宗明结束了一个越洋视频会议,揉了揉发痛的眉心。窗外是繁华的不夜城,室内却一片冷清寂静。他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机械地处理着工作信息,眼神空洞而疲惫。
这大半年来,他像是换了一个人。曾经的意气风发被一种深沉的郁色所取代。工作成了他麻痹自己的唯一方式,效率惊人,却也更加严苛冷酷,让下属们战战兢兢。
他几乎不再有任何私人社交,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晚回到这里,面对的都是空荡荡的房间和无法排遣的痛苦与思念。
他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朋友圈。这个功能他很少使用,几乎从不发状态,关注的人也极少。列表里除了必要的商业伙伴,寥寥无几。安迪是其中之一。他们不仅是校友,晟煊与安迪所在的晟煊集团也有业务往来,于公于私,都保持着偶尔的联系。
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下滑。
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
屏幕上,出现了安迪不久前发布的那张合照。
他的目光几乎是瞬间就越过了明艳的樊胜美、搞怪的邱莹莹、甚至是他熟悉的安迪,死死地锁定了最旁边那个身影!
那个穿着简单家居服、脸颊微红、带着腼腆笑容的女孩——
即使她戴着那副陌生的黑框眼镜,即使她的发型穿着与记忆中那个光彩照人的大提琴手截然不同,即使她在照片里看起来如此普通和平静……
他也绝不会认错!
是关雎尔!
是他翻遍了整个世界、动用了所有力量、苦苦寻觅了大半年却杳无音信的林暖央!
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血液轰然涌上头顶,带来一阵剧烈的眩晕和耳鸣。他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手机几乎脱手滑落。
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因为起身太猛,眼前甚至黑了一瞬。他死死盯着那张照片,眼睛赤红,像是要将屏幕盯穿。
她看起来……好像瘦了些。但气色还好,还在笑……她和安迪是邻居?她就在上海?就在一个他完全没想到的、如此普通的小区里?过着……这样的生活?
无数的疑问、震惊、狂喜、愤怒、心痛……种种极端情绪如同海啸般在他胸腔内疯狂撞击,几乎要将他撕裂。
他像是濒死的人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迷失在沙漠的旅人终于看到了绿洲的幻影。
他反复放大那张照片,贪婪地看着她的眉眼,她的笑容,确认这不是他的幻觉。
是她。 真的是她。
谭宗明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和决绝。
这一次。 他绝不会再让她从眼前消失。
他立刻拿起另一部私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因为极致的压抑而显得异常低沉冰冷:
“是我。立刻,给我查清楚欢乐颂小区22楼所有住户的详细资料,特别是2202的关雎尔。要快,要绝对保密。”
挂了电话,他再次看向那张照片,目光灼热得几乎能点燃屏幕。
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那个让他魂牵梦萦、又恨又爱的小小身影,他几乎是咬着牙,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颤抖和不容置疑的坚定:
“关雎尔……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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