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的蔷薇又到了盛放的季节。余莺儿命人在廊下新搭了花架,淡粉深红的花朵垂落如瀑,映得满宫生辉。
晨起梳妆时,她特意挑了支蔷薇金步摇,对镜自照时忽然轻笑:“映雪,你说这蔷薇像不像本宫?”
映雪正在为她梳理长发,闻言笑道:“娘娘人比花娇,这花儿能得娘娘垂青,是它们的福分。”
余莺儿但笑不语。她想起刚穿越来时种下的那些蔷薇,如今早已蔓延成势。就像她一样,从一个小小的宫女,到如今执掌凤印的熹贵妃。
“母妃!”弘曦奶声奶气的呼唤从殿外传来。两岁多的小皇子跌跌撞撞跑进来,手里攥着朵刚摘的蔷薇,“给母妃戴!”
余莺儿弯腰将儿子抱起,任他将那朵还带着露珠的蔷薇别在自己鬓边:“元宝真乖。”说着在儿子胖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弘曦咯咯直笑,忽然指着窗外:“弟弟!看弟弟!”
乳母正抱着巧哥儿在蔷薇架下散步。三个月大的婴儿睁着圆溜溜的猫儿眼,小手试图去抓垂落的花枝。
余莺儿抱着弘曦走出去,巧哥儿一见母亲就咿呀起来,伸着小胳膊要抱。她一手抱着长子,一手接过幼子,两个沉甸甸的小家伙让她险些没站稳。
“娘娘当心!”映雪忙上前要接孩子。
“无妨。”余莺儿笑吟吟地抱着两个儿子走到秋千架下——这是雍正特意命人为她打造的,紫檀木架上缠满蔷薇藤,铺着软垫,说是让她“赏花小憩”。
母子三人在秋千上轻轻摇晃。弘曦叽叽喳喳说着童言童语,巧哥儿则抓着母亲衣襟上的珍珠玩。阳光透过花架洒落,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雍正进来时看到的正是这般景象。他摆手止住宫人的通报,站在廊下静静看着。
他最宠爱的贵妃一袭浅碧色宫装,鬓边蔷薇娇艳,怀中抱着他们的两个儿子。秋风拂过,落英缤纷,她低头轻笑时眉眼温柔得不像那个雷厉风行的熹贵妃。
这一刻,雍正忽然觉得这才叫“家”。皇后那里规矩森严,华妃宫中奢华却冷清,唯有永寿宫,总让他觉得温暖自在。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余莺儿抬头看见他,忙要起身。
雍正快步上前按住她肩膀:“爱妃坐着便是。”自然地在秋千上挤了个位置,将巧哥儿接到自己怀中,“朕的巧哥儿今日可乖?”
“才闹人呢。”余莺儿嗔道,“非要抱着看花,放下一刻就哭。”
雍正大笑:“朕的儿子,自然有脾气。”说着逗弄怀中的幼子,“是不是啊,小娇气包?”
巧哥儿似乎听懂了,咿呀着去抓父亲的手指。弘曦见状也凑过来:“父皇!元宝也乖!”
“是是是,元宝最乖。”雍正空出一只手揉长子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余莺儿看着这一幕,心中冷笑。若是从前那个余莺儿,怕是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天。那个被华妃罚跪在雪地里的宫女,那个被甄嬛轻蔑称作“倚梅园宫女”的答应,如今却让皇帝心甘情愿地挤在秋千上,抱着两个孩子笑得像个寻常父亲。
“皇上可用过早膳了?”她柔声问,“臣妾让小厨房备了您爱吃的枣泥山药糕。”
雍正眼睛一亮:“还是爱妃贴心。”他最近常来永寿宫用膳,渐渐喜欢上这里小厨房的手艺——不比御膳房精致,却更有家常味道。
用膳时,两个皇子被乳母抱去偏殿。雍正握着余莺儿的手忽然道:“朕昨日梦到先帝了。”
余莺儿心中微动,面上却温婉:“先帝必定是挂念皇上了。”
“先帝问朕子嗣可安好。”雍正沉吟片刻,“朕说,有两个小儿子最是聪慧可爱。”
余莺儿适时垂下眼帘:“能得先帝挂念,是元宝和巧哥儿的福分。”
“先帝还说...”雍正压低声音,“朕该立太子了。”
殿内顿时寂静。余莺儿心中狂跳,面上却露出惊慌神色:“皇上!元宝还小...”
“朕没说立元宝。”雍正拍拍她的手,“只是想起先帝当年立朕时,朕也是三岁。”
余莺儿心中冷笑。这老男人果然开始考虑立储之事了。如今宫中皇子,三阿哥愚钝,四阿哥体弱,五阿哥生母卑微,唯有她的两个儿子最得圣心。
但她面上却忧心忡忡:“臣妾只觉得孩子们平安长大就好。储位之事...还请皇上三思。”
这般“不争”的态度果然让雍正更加怜爱:“爱妃总是这般懂事。”他叹道,“若是皇后有你一半...”
话未说完,但余莺儿明白。皇后近日频频召见三阿哥生母齐妃,怕是也动了心思。
用过膳,雍正照例要看会儿折子。余莺儿命人在蔷薇架下摆了书案,自己则在一旁刺绣——给两个孩子做小衣。
阳光正好,花香袭人。雍正批阅奏折时偶尔抬头,便见爱妃低眉绣花的侧影,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爱妃,”他忽然开口,“朕打算南巡。”
余莺儿针线不停:“皇上为国操劳,是该散散心。”
“朕要带你同去。”雍正道,“两个孩子也带上。”
余莺儿这才抬头,恰到好处地露出惊喜又担忧的神色:“这...不合规矩吧?皇后娘娘那边...”
“皇后凤体未愈,不宜舟车劳顿。”雍正淡淡道,“你为朕生下两个皇子,辛苦多年,也该出去走走了。”
余莺儿心中明镜似的。这哪是南巡,分明是为立储造势。带她与皇子同行,向天下展示“圣眷正浓”,为日后立幼子铺路。
“臣妾但凭皇上安排。”她柔顺低头,继续绣手中的小衣。那是一件大红肚兜,上面绣着并蒂蔷薇——系统商城出品的纹样,寓意“恩爱不移”。
当夜,雍正宿在永寿宫。余莺儿特意用了新调的蔷薇香,帐中暖香氤氲,雍正拥着她忽然道:“朕今日在前朝发了火。”
“皇上保重龙体。”余莺儿轻抚他胸口,“何事动怒?”
“几个老臣上折子,说什么‘专宠非幸’。”雍正冷笑,“朕问他们,可知道永寿宫用度不足皇后宫中三成?可知你亲自为皇子缝衣制鞋?可知你每日批阅宫务至三更?”
余莺儿心中暗笑。那些“缝衣制鞋”的活计她大多交给绣娘,只偶尔做做样子。至于批阅宫务,她乐在其中——掌控权力的感觉实在太妙。
但面上却温婉:“臣妾只是尽本分罢了。”
“本分?”雍正叹道,“这后宫之中,唯有你是真心待朕,不为权势。”
余莺儿适时沉默,将脸埋在他胸前。心中却想:若不是为权势,我何必在这陪你个老男人演戏?
次日六宫请安,皇后依旧称病未至。众妃看余莺儿的眼神又添几分敬畏——皇上要带熹贵妃南巡的消息早已传开。
敬嫔奉上账本时小心翼翼:“娘娘,下月各宫用度是否照旧?”
余莺儿翻看账本,忽然停在翊坤宫那页:“华妃姐姐禁足期间,用度减半吧。那些胭脂水粉也不必送了,横竖不出门。”
众妃噤若寒蝉。谁不知道这是进一步的羞辱?华妃最爱美貌,断了胭脂水粉比打她板子还难受。
“另外,”余莺儿似不经意道,“本宫南巡期间,宫务就由敬嫔和欣嫔共同打理。大事递折子到行宫即可。”
这般安排巧妙——敬嫔谨慎,欣嫔是她的人,互相制约又都需向她请示。
散会后,余莺儿特意留下欣嫔:“北三所那边,近日可安分?”
欣嫔低声道:“安氏又闹了几次,说是要见皇上陈述冤情...”
“既如此,”余莺儿轻抚鬓边蔷薇,“就让太医好生看着,别让疯病加重了。”
欣嫔立即明白:这是要用药让安陵容彻底闭嘴。“臣妾明白。”
余莺儿满意地点头。看啊,如今她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命运。那个曾经欺辱过她的安陵容,如今生死不过在她一念之间。
傍晚时分,她抱着巧哥儿在蔷薇架下散步。孩子咿呀学语,忽然模糊吐出“父”字。
余莺儿轻笑:“巧哥儿想父皇了?”
话音未落,雍正的声音传来:“朕的巧哥儿会叫父皇了?”
他大步走来,接过儿子满脸欣喜。余莺儿忙道:“还模糊着呢...”
“朕听着清楚!”雍正龙颜大悦,抱着儿子直转圈。巧哥儿被逗得咯咯笑,果然又模糊叫了声“父”。
弘曦闻声跑来,吃醋似的抱住父亲大腿:“元宝也会叫!”
一时间满宫欢笑。余莺儿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系统商城里那瓶“蔷薇永艳”香水——说明上写的是“让爱情如蔷薇般永恒绽放”。
她心中冷笑。什么爱情,不过是权力与算计罢了。
但当她接过雍正递来的蔷薇,低头轻嗅时,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幸福笑容。
“皇上,”她柔声说,“臣妾想在南巡路上也种些蔷薇。”
雍正大笑:“准了!朕让人在龙船上也搭个花架!”
夕阳西下,蔷薇架前的一家四口身影被拉得很长。宫人们远远看着,心中都明白:这后宫的天,早就变了。
余莺儿逗着怀中的巧哥儿,眼中闪过冷光。
只差最后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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